藍色的棒球帽下,是白皙小巧的臉,帽檐幾乎遮去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二,少女抬頭時,露出帽檐下的金絲眼鏡,清冷的寒光一閃而過,恍若錯覺。
回神時,少女已走遠,只留給兩人一個高挑修長的背影。
修剪尖利的指甲掐進柔嫩的掌心,駱韻琪似毫無所覺般,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我們走吧。”
在蕭泠看不到的角度,眸底的陰翳如野草般瘋漲。
牧園是馬場放牧的草原,寒冬還擁有一片一望無際的青茵,天邊蒼鷹盤旋低回,不遠處幾匹馬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悠閑的低頭覓草。
高雨萼到時,燒烤所需的一切工具都已就位,旁邊還支了數頂帳篷,要是覺得冷可以先去帳篷里取暖。
江圣遙忙著烤串,看到沈又安的身影,立即將自己剛考好的羊肉串遞給她,“快點趁熱吃。”
沈又安愣了愣,笑著接過“謝了。”
江圣遙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黑乎乎的痕跡,他還毫無所覺,撓了撓腦袋“我都學了好久了,結果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沈又安咬了一口羊肉串“看在這個的份上,你可以隨便提,只要我能做到。”
江圣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不成,我豈不成了占便宜的小人了,你教我騎馬,以后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話落豪邁的拍了拍胸脯。
沈又安笑出了聲,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江圣遙毫不猶豫的說道“那你要什么”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少年濃眉下是一雙湛亮逼人的眸子,猶如兩團燃燒的火焰,此刻恨不得捧出一顆心給沈又安看。
沈又安挑了挑眉,卷起衣袖,露出前肘臂。
江圣遙不明所以,定睛瞧去,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少女白皙的肘臂肌膚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因年深日久,只留下一道丑陋猙獰的疤,可見當年傷口何其深。
因少女肌膚太過細嫩白皙,因而這道疤便更顯得猙獰可怖,猶如白璧微瑕,令人心生扼腕。
沈又安眸光莫名,“你當真忘了嗎”
江圣遙一頭霧水。
“小學一年級,食堂,你和一個男生打架,掀了餐桌,隔壁桌一個女生被殃及池魚。”
沈又安的聲音十分的冷靜從容,卻令江圣遙陡然白了臉。
他從小就一身反骨,打過的架不知道有多少,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隨著沈又安的提醒,一些模糊的記憶漸漸蘇醒,襲上腦海
一個嘴賤的男生嘲諷他是太子爺,他氣不過,當場就掀了餐桌,和男生打作了一團,彼此誰也不肯相讓。
他聽到有人喊“有人受傷了,血流血了。”
當時他全部心神都在打架上,根本就沒關注誰遭了殃,只依稀記得是個留著蘑菇頭不起眼的女生。
事后那個男生主動退了學,他則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天天忙著打游戲,倒是把那個受傷的女生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江圣遙嘴唇蠕動著,想說什么,可當看到少女手臂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時,忽然發現說什么都是徒勞。
他懊惱的垂下腦袋,“對不起我不知道當時那個受傷的女生就是你。”
“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把一個普通人放在眼里過。”
沈又安的直白令少年的臉色更蒼白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藍雅集團太子爺,從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你很聰明,知道自己無論闖出多大的禍,你的母親藍蔓女士都會替你擺平,因此你肆無忌憚的揮霍著本錢,一個沒有背景不起眼的女生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不不是這樣的。”江圣遙急切的想反駁,可一張口發現自己說什么都是蒼白的。
“記得不久前,你對我還是嗤之以鼻,甚至警告我,離你遠點,別妄想攀龍附鳳,江大少可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是什么讓你轉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