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客隨主便,不可喧賓奪主。
夏侯惠便先是對自己不請自來而告罪,聲稱有擾他們的雅興云云;隨后在入席之際,還很謙遜的以年紀比其他人小,很主動的拉著夏侯和一起在末席共案而坐。
如此識趣之人,自然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陳泰當然不會讓他與夏侯和擠在一張案幾后。
事實上,早在仆從迎夏侯兄弟二人入內時,他便讓人增設案席了,但無改夏侯兄弟二人在皆末席的座序。
夏侯和不必說,未及弱冠且名聲未隆,忝為末席理所當然。
而夏侯惠不過剛剛出仕,官職清貴品級不高,且現今也算不上是名士,恰逢其會之下能得到禮遇便是很得當的結果了。
畢竟,莫看在坐的這些人大多沒有官職在身,但若是他們日后出仕了,依仗父輩功勛與門第助力,起家兩千石或者入樞密任職都不算是稀奇之事。
如此,弱冠居散騎的夏侯惠還真不算什么。
他自身也了然于胸。
待與眾人寒暄了數句后,便安之若素的將自己當作做客,很安分的看著這群才俊在餞行宴之上的插科打諢、言笑晏晏。
唯一令他有些不自在的是,司馬師的席位竟然就緊挨著自己。
原本以司馬師的名氣,應該在前首,與主人陳泰以及被餞行的主賓桓嘉挨著才對。哪怕他謙虛,也得分清長幼有序,不應該列席同樣娶了夏侯尚之女的連襟和逌之后啊
但他就是這么坐了。
聲稱以自己的年齡,就應該坐在夏侯惠的上首。
且在眾人樂宴舉盞共飲之時,總不忘禮數周全的轉來向夏侯惠邀杯,那結交之意不能說是昭然若揭,那簡直就是路人皆知啊
也讓夏侯惠挺膩歪的。
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都離開洛陽三年之久了,回來也就這么一月的時間,且素來深居簡出的,怎么就讓已然名士司馬師如此示好了呢
何德何能啊
也不堪重負啊
難不成你也聽聞長兄夏侯衡有為我求妻之意了
然而,你家中現今唯一的妹妹,不是還沒幾歲就與給荀令君之孫荀霬定親了嘛
難不成你的名士風流里,還有傾慕龍陽君的癖好這項
但我不想割斷你的衣袖、也想不吃你分來的桃子啊
挨得那么近,且還連頻舉盞邀杯作甚
就在夏侯惠眼觀鼻、鼻觀心的胡思亂想之時,一陣喝彩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善”
“妙哉”
“文致意、情動容,莫如此也”
原來是方才荀顗趁著酒興,給即將離京赴任的桓嘉做了餞行賦,引起了眾人的轟然喝彩。
唉,這種文會當真無趣。
難免隨眾口出贊辭的夏侯惠,一并舉杯而祝時,暗中腹誹了一句。
卻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將酒盞放下之際,其余人便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