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子曹叡先是不吝贊揚了一番、挑明心意后,才假惺惺的將讓袞袞諸公共同計議。
也令袞袞諸公沒有了反駁的余地。
然而,這種操作卻是敗筆。
想想就知道了。
由宗室元勛或者名聲俱佳的飽學大儒提及,廟堂諸公會以為這是對九品官人制的查遺補缺,也會基于對天子的敬畏之心,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但怎么能讓剛剛受到嘉獎的蔣濟來諫言此事呢
以門第不高的他提及,自然引發世家豪門的抵觸,認為這是對九品官人制的挑釁,進而演變成為世家與寒門的斗爭。
同樣的言語,從不同身份背景的人口出來,所表達的意思是不一樣的
因為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就不同
連這點都不懂嗎
的確,在天子曹叡的支持下,世家豪門不敢梗著脖子阻止天子恩科的設立。
但他們可以陽奉陰違啊
以他們在朝中的權柄與根植州郡的底蘊,想從中敗壞一件事很難嗎
天子權威在京都之內無可匹敵,然而到了州郡鄉閭的江湖之遠,在這些世家豪門的作祟之下,還能成什么事
或許,天子恩科最終的走向,將會演變成為前朝漢靈帝時的鴻都門學那般虎頭蛇尾、狼狽收場罷。
也就是說,曹叡的一個舉動,讓夏侯惠所有謀劃都付諸東流了
豎子不足與謀
帶著這種怒其不爭的失望,夏侯惠近些時日在入宮伴駕時,顯得很安分很是沉默。
就連有一次隨著天子曹叡前往北邙山狩獵為趣,他都以在家引弓拉傷小臂為由,委婉的回絕了君臣同樂了。
對于他的怏怏不樂,許多人都以為那是振威將軍吳質回朝的緣故。
是的,吳質升遷為侍中了。
或許是新鮮的關系,他頗受恩寵,時常被天子曹叡帶著身側咨詢與出游同樂,伴駕時間猶如散騎侍郎。
要知道,因為如今中書省權重以及天子年歲尚輕的關系,諸侍中幾乎都只在東堂內伴駕,或者天子有國事咨詢的時候才召來。
出游,則是不會被帶上的。
彼此年紀相差得太多了嘛,難以同樂。
吳質得此殊榮,無改仗勢恣睢的秉性,常常對其他伴駕近臣斜眼睥睨,對有過齟齬的夏侯惠更是不吝做出嗤之以鼻的姿態。
態度之惡劣,就連散騎常侍王肅都有點看不下了。
在念及了妻夏侯氏、以及與夏侯衡私交不錯的情分,擔心夏侯惠年輕氣盛對吳質還以顏色、做出在天子面前失儀的事情,便勸說了幾句。如“吳質重品行低劣,不值稚權動怒”、“小人之心常齷蹉,坦蕩君子無需介懷”等等。
對此,夏侯惠自是滿臉誠摯的謝過,并表示自身不會魯莽。
隨后便在心中泛起了膩歪。
不是對吳質的,而是王肅以及其他人的。
因為在先前以阿房宮賦諷刺天子曹叡后,諸多近臣就鮮與他攀談或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