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加了句,“陛下,誠如夏侯稚權所言,如今我魏國宗室大將凋零、難以為繼。此些年陛下雖將不少宗室擢入禁軍任職,然而韓非子顯學有云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于卒伍。京畿之地內外靖安,且權貴眾多、沽名逐利者眾,恐難為社稷儲都督之才也。依臣之見,不若甄選有將略的宗室后進,遣往前線任職歷練,以期他日可有成才者。”
“嗯,大將軍言之有理”
這次,天子曹叡更是拊掌稱贊,當即采納,“此事朕尋個時機圖之。”
言罷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又說道,“天色尚早,大將軍不若先隨朕同去看望太皇太后后,再出宮歸府罷。唉,祖母近兩年身體不佳、時常染疾。”
曹真少孤。
早年魏武曹操收養于府中,待遇皆與諸子同。
且與曹丕同吃同住同讀書,因而他也頗受卞夫人的關照,在聽聞卞夫人身體不佳之言后,他也不由焦灼起身。
“唯。”
洛陽城外。
換了燕服的夏侯惠在孫叔的陪伴下,策馬小跑往毗鄰宜陽縣地界陽渠西端而去。
京畿內外雖然官道平坦暢通,但如今已經過了晌午了,從洛陽城到陽渠西端有數十里的距離,若不抓緊時間趕路,今夜就得在沿途尋個鄉邑投宿了。
尤其是翌日便是除夕了。
陽渠西端的四十余戶徒附剛被夏侯衡劃給夏侯惠,對于家主的變更與日后待遇的未知,自然是惴惴不安的。故而,他想在今夜回到塢堡中露個臉,并在除夕之前將一部分結余賞賜給眾徒附,使之心安。
也正是因此,孫叔只好一邊顛簸在馬背上,一邊給夏侯惠講述今晨有人來訪之事。
一是夏侯和。
源于家中就數二人年齒最小、自幼一并便被督促讀書與約束品行的關系,夏侯和與夏侯惠的感情很好。哪怕夏侯惠如今已經被趕出家門了,他都甘愿冒著被長兄夏侯衡責罵,也要讓仆從送來了一些財物給“窮困潦倒”的夏侯惠使用。
也不算多,約莫值一萬錢吧。
但夏侯和還沒有出仕,家中每個月給予的例錢并不多,這已經差不多是他三個月的例錢了
故而,夏侯惠聽罷,心中也泛起了感動。
一邊惡趣味的想著夏侯和日后知曉,自己已經有了陽渠西端產業后的神情,一邊叮囑孫叔,讓他歲后給王肅家中送些禮物時,順便問能不能抄錄些孤本回來贈給喜好文學的七弟。
另一波拜訪的人,乃是司馬師的僮客。
與以往只是投書信不同,他此番還讓僮客帶了些禮物。
聲稱這是他前些時日從南陽宛城帶回來的特產,正值逢年過節之際略表心意,不值什么錢,讓夏侯惠不要回絕云云。
嗯,就是一些臘肉、干果以及筆墨之物,還真就不值什么錢。
但以如今夏侯惠被廟堂諸公不喜,而他仍然一如故往同書信且送來禮物之舉,便當得“禮輕情意重”之謂了。
對此,夏侯惠沒有什么感觸。
大不了,日后“浮華案”爆發、他被禁錮的時候,自己也一如既往便是。
“六郎,七郎與司馬家轉來的禮物,我已經讓子復先行送去陽渠塢堡了。”
稟報完來訪之事后,孫叔還添了句自己的處置。
子復,是孫叔次子孫婁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