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緣由不必說,乃是依照了滿寵的建議,想拿這些有很大機會立功的士家作為“立信之木”,從而激勵舉國士家愿為社稷死力。
復以應募者舉家皆可脫離屯田客籍并賜下田畝作為激勵手段,從豫州各民屯中招募一千士卒來淮南安置。
兩者將合為一部兵馬,歸屬于征東將軍滿寵之下。
將主不出意外的被天子指為夏侯惠。
對此,公卿百官以及淮南戰線的各人皆沒有異議。
以夏侯惠偏將軍的職位,督領兩千兵馬且不是常備的戎兵,并不算什么恩寵。
因為所有人覺得此職是個苦差使。
督領兩千平時填溝壑的士家與屯田的民夫罷了,能做出什么功績來
說不定兩三年之內都難堪一戰呢
再者,作為試點先行,擔任此職者定會被朝野矚目,亦會迎來各種茶余飯后,不是像夏侯惠這種備受天子器異之人,誰能扛得住流言蜚語
而詔令到了淮南之后,接受職責的夏侯惠也深感壓力巨大。
他倒不是與其他人覺得此事是個苦差事,而是擔心自己辜負了天子曹叡的器重。
緣由,是廟堂不會給太多時間來操練這部兵馬。
如若兩年之內,這部兵馬沒有什么戰績的話,就會給了原先持有反對意見的朝臣攻訐的理由,群起鼓噪變革不可行。
而在事實勝于雄辯面前,天子曹叡也很難繼續一意孤行。
如此,就是臣權再度遏制君權的轉折點了,也就是社稷在繼宗室威望式微后,天子威信復迎來消弱的無法承受之重了
故而,在領了詔令后,他第一時間求見滿寵。
為了請教。
滿寵早年在豫州的時候,治理地方是很得人心、吏民皆悅的。
在轉來淮南之際,竟有許多黎庶自發扶老攜幼、打算舉家徙離故土桑梓隨來淮南定居。
像這種如何將兩千戶士卒以及家小安置妥當、讓他們勤務農桑與臨陣死力奮戰,對滿寵來說委實太簡單了。
而滿寵也沒有藏私。
很簡短的給出了兩點意見。
一是牧民,曰“悅民者,使之外無所晦、內無所患。”
另一則是治軍,曰“殺一人可鎮萬軍,殺之;獎一人可悅萬軍,獎之。”
看似老生常談的敷衍之辭,卻讓夏侯惠頗為受用。
治軍這塊沒什么好說的,依著孫子兵法施恩威且將主做到執法公允、賞罰分明,自會讓士卒奮勇作戰。
而牧民這塊,則是一言道盡了精髓。
如夏侯惠在出了征東將軍署后,便直接折道去刺史府拜見王凌。
請他調撥物資以及派遣郡兵在淮水畔起廬舍、畫出田畝等,因為他想在士家與屯田客遷徙來淮南的第一時刻便看到有屋可居、有糧可食、有田可耕。
溫飽是安民的基礎,也就是內無所患。
然后則是以兩千戶聚居乃落邑為由,請王凌分出百余郡兵在那邊維護日常秩序。
外無所晦嘛,自然要先杜絕滋事斗毆或以強凌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