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老臣亦無惑。”
衛臻垂首作答,“然而,老臣猶堅持前言,竊以為若伐遼東,非幽州一地之兵可圖,必增以中軍也。”
嗯,在毌丘儉之前的上表中,是聲稱單以幽州兵力伐遼東。
這也是衛臻強烈反對、直言毌丘儉狂妄的主要緣由。
“朕知矣。”
曹叡笑顏甚歡,對著夏侯惠與毌丘儉二人擺了擺手,“伐遼東之事,便計議至此罷。仲恭、稚權,你二人且先歸去罷。”
“唯。”
恭敬領命,夏侯惠二人起身行禮,退出崇華后殿。
而剛走出沒多遠,喜上眉梢的毌丘儉就低聲歡呼道,“噫事諧矣今日若非稚權在,諸公猶言不可也。”
他們言可不可的,有什么關系
不都是天子一言決之
況且,你也莫作開心顏謝我太早,萬一屆時陛下以我為主以你為副呢
心中暗道了句,夏侯惠也笑顏潺潺而謂之,“呵呵仲恭兄莫歸功于我。以陛下對仲恭兄之信重,縱使諸公皆以為不可,伐遼東亦勢在必行也”
“稚權自謙矣。”
“非也,乃仲恭兄當局者迷也。”
“哈哈哈”
二人對視一笑,旋即作別自去。
夏侯惠乃是出宮闕,而毌丘儉則是步往靈芝池。
昨日他歸來洛陽叩闕得倉促,曹叡也只是來得及與他說了些軍國大事,故而還定下了今夜在靈芝池設宴為他洗塵。
最受器重的潛邸之臣嘛,曹叡素來視他如宗室或譙沛子弟。
只不過,他緩緩走出十余步后,還不由回首注目夏侯惠的背影片刻,微微搖頭嘆息了聲,才再次拔步而行。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不可能成為伐遼東的主將。
昨日天子與他座談、告知夏侯惠正與衛臻、蔣濟關乎是否可伐遼東辯論之事時,還順勢說了夏侯惠如今的官職以及直屬的四營。
所以他就知道了。
岳者,乃四方之山岳也。
傳說堯命羲和四子掌四岳,稱四伯;后世遂以方岳代指任專一方的重臣。
而夏侯惠的鎮護將軍所督四營中,有天子親自命名的“鎮岳”與“護岳”,孰人還猜不出天子心意如今他轉任幽州刺史,加度遼將軍、使持節、護烏丸校尉,不就是軍政大權皆可任專的“方岳”嘛。
身為天子的曹叡,不會無的放矢,哪怕是閑談的時候。
況且,方才衛臻最后的作言中也提及了這點單以幽州之兵,不可成事
而若別遣中軍來幽州,哪能由他節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