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鼻音,曹叡有些怏怏。
也不知道是對蔣濟失職的不快,還是因為倏然發現自己即位后,竟還有刻薄魏室元從后人之事的赧然。
“如稚權之請,將之擢為五百人督罷。”
片刻之后,他才緩和了神色,“記下,令少府取百金賜樓直,嘉其忠貞勤勉。”
“唯。”
同在大帳內的侍宦躬身而應。
而在此時已經看罷名錄的曹演,則是偷眼瞥了一下天子,然后挪步靠近夏侯惠,低聲說道,“稚權所奏免的鄭琉錢壹者,一乃中山甄家外甥、一乃安平郭家女婿。再者,彼二人雖稀于兵事,然其才出任五百人督亦可稱職。”
竟是甄太后與郭太后的親戚
不是,這種事你要么早早就知會我,要么就繼續保持沉默不說,現今竟當著天子之面點出來,你是安的什么心啊
想著挑撥我與天子的關系嗎
至于“可稱職”嘛
的確,鄭琉錢壹并沒有什么過失,擔任五百人督也是可以的。
但他們在鎮護營內就無法“稱職”了啊
所謂相形見絀。
將他們二人放在鎮護營內,就猶如讓兩只雞與群鶴同行一般,不覺得奇怪嗎
夏侯惠陡然對曹演有了些許不爽。
尤其是此刻天子也正略側頭,嘴角掛著一縷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著他。
“陛下,臣惠早年在桑梓棲居,偶爾也親為伐木取水之事。臣惠在取水之事,發現所取之水多寡,不取決于箍桶之木最長者,而取決于箍桶之木最短者。”
沖著曹演點了點頭,夏侯惠先對天子說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然后才堅持己見道,“臣惠欲奏免鄭琉錢壹二人,非彼等不可用,實乃不敢負陛下所托,力爭組建一支虎狼之師耳。”
“虎狼之師”
素來聰穎的曹叡聽罷,當即露出笑容來,“稚權今日之言,朕記下了。若他日鎮護部不堪,朕必將治罪于稚權”
他這是答應了。
且似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一樣,他不等夏侯惠應聲,便又繼續問道,“從事中郎之選,稚權無有預邪”
“回陛下,臣惠有。”
帶著欣喜,夏侯惠作答道,“乃譙郡龍亢人,桓禺桓文華。文華今歲年”
就在他想大致介紹一番桓禺時,卻被天子曹叡抬手給打斷了,“桓禺者,乃義權妻兄吧稚權方才選人猶唯才是舉,今表舉卻是不避親,何也”
“陛下,緣由有二。”
對此,夏侯惠面色從容,徐徐而道,“一者,桓文華才學甚佳,允文允武、才可勝任,臣惠遂敢舉賢不避親仇也。另一,則是臣惠久不在京師、鮮與他人交游,對京師才俊知者寥寥,不敢妄舉而廢兵事。”解釋罷了,還加了句,“陛下,桓文華今就在大帳外,臣惠斗膽,請陛下試其才干。”
“哦”
聞言,曹叡眼神微亮,也來了興趣,“雖知稚權不妄言,然而桑梓有后進成才,朕自當見見。召他進來罷。”
“唯。”
夏侯惠領命,出帳外引桓禺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