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能商議嗎
但夏侯惠還是依言提前過來了。
緣由無他。
他已經隱隱猜到了,讓他早些過來,應該就是曹叡這些時日拖延商議的緣由吧。
所以,此中的變故是什么呢
又是什么事情,是要曹叡與衛臻避席,讓旁人過來告諭自己的呢
輕車熟路,策馬緩緩來到莊園前。
莊園的甲士與管事應該都被囑咐過了,沒有多言詢問,只是沉默的行禮罷、代他將坐騎牽馬廄安置,便請他自由進入了。
莊園之內雅致如故。
連廊重重,亭臺起伏,庭院深深。
唯有的區別,也只是莊園的侍從人數稀疏了許多,靜謐得連假山卉內的蟲鳴都清晰可聞。
一路步履緩緩,夏侯惠穿行連廊,轉過外院的月門,來到第一個亭子處,遠遠便看到一個人背對著自己負手而立。
那人著燕服,不帶冠,正微昂著頭看著白云蒼狗。
善射且猶年輕的夏侯惠,眼力很好,能看到那人的頭發略有白絲,身軀不甚挺拔,應是差不多不惑之年了。
令他有些奇怪的是,他竟覺得這個背影隱約有些熟悉。
但一時之間,卻怎么也想不出是誰。
或許,是聽到腳步聲了吧,那人轉過身來,率先寒暄道,“稚權,別來無恙”
而在看到那人面目時,夏侯惠腳步微頓、苦笑無語,旋即,心里不由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
滿是失望的嘆息。
因為那人,是毌丘儉。
當今天子曹叡的潛邸之臣,也是唯一一位被曹叡當作廟堂重臣培養的潛邸之臣。
也曾經是洛陽典農部的主官之一。
故而,夏侯惠明白了,曹叡為何拖延議事的時間了。
也唯有報以苦笑了。
他那日讓史二調來洛陽典農部宗卷,史二不可能不對曹叡稟報,而十余日的時間,也正好對上了信使前去幽州將毌丘儉私召回來的時間——曹叡這是太了解他的為人了,知道他在清查士家積弊上,絕不會袒護任何人,故而擔心毌丘儉被牽連,所以才將毌丘儉召回來與他提前見一面。
這就是夏侯惠心中失望至極的緣由。
他也太了解曹叡的為人了。
以毌丘儉的品行,即使在主事洛陽典農部時有些失措之處,但絕不可能是對仕途有影響的大過!
被牽連到了,也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只需要一份請罪的上疏,就能帶過的事情,曹叡竟將他從千里之外給召回來了!
這意味著什么
不就是在隱晦的告訴夏侯惠,讓他清查的時候,只能抓小老鼠,切不可提及大老虎嗎!
曹叡要顏面,要夏侯惠謹記,不管千錯萬錯,君王都無過。
也不能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