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則是他心焦了。
在文帝曹丕時期,他便以尚書郎除滎陽令了。
爾今他已經邁入不惑之年了,歲數比當今天子曹叡還大一些,所以他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坐等仕途的禁錮解除。
萬一,他有生之年都等不到呢
同是瑯琊諸葛氏的子弟,比起蜀吳那兩位族兄來說,他的仕途屬實差了很多。
尤其是現天下雖三分,但魏國獨大啊!
困守益州的蜀國與偏安一隅的吳國,應是沒有問鼎中原的希望了。
就算他不以自己的仕途為念,也該為宗族考慮一二,在被九品中正制劃分品次時力爭添些美譽。
“看稚權神情,應是了然其中干系了。”
就在夏侯惠面露恍然的時候,丁謐不由催聲問道,“依稚權看來,何日讓諸葛公休登府來訪合適我竊以為,最好是三日之內,趕在天子頒詔讓稚權清查士家之前為上。雖然我知公休為人頗有決斷,屆時得悉了詔令也不會更變心意,但妥當一點總是好的。”
他徑直問時間定在哪一天,而不是問可否。
因為他知道,夏侯惠是不會回絕諸葛誕主動前來拜訪的。
若是他猜錯了,那方才夏侯惠在言辭中“不經意”流露出,對天子曹叡的觖望與怨懟,就解釋不通了。
然而,夏侯惠略略思慮后,還真就拒絕了。
“彥靖擔憂,不無道理。不過,我覺得,還是請彥靖傳話,以我無有閑暇為由,謝絕諸葛公休來訪罷。”
他是這樣說的,讓丁謐愕然。
不是,為何要拒絕呢
別人都愿意以與舊友割裂為代價示之以誠了,堪稱屈尊了,你若不接受,那便是赤裸裸的鄙夷,會結仇的!
如此通俗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情急之下,丁謐顧不上尊卑,徑直怒其不爭的質問道,“稚權已然是立足廟堂之人了,竟不知回絕諸葛公休的后果嗎公休先前被譽為‘八聰’,才學不下于我,名望更勝之。稚權即使不欲與他相善,我可代為周旋,尋其他緣由委婉回絕,安能如此直白劃分界限呢!”
“哈哈哈,莫急莫急,彥靖待我說完。”
笑著擺了擺手,夏侯惠一邊起身走去庋具取來絹布,一邊解釋道,“我且做一封書信,舉諸葛公休于我那遠在遼東的仲兄。不過,彥靖翌日代我回絕公休、轉交書信之時,切記叮囑他一聲,就說讓他暫候數日、待廟堂新詔令頒布后,再決定是否要持此書信去遼東罷。”
呃
彼求之以信,我彰之以誠
略略遲疑的丁謐,很快就想通了此中關鍵,也不由拊掌而贊。
“成人之美而不布與眾,稚權此舉甚妙,可謂人情練達也!哈哈哈”
贊罷了,他起身過來看夏侯惠做薦書內容時,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加了句,“既然稚權為他考慮,不與他明面接觸,那我翌日徑直去尋他,恐是也不妥。這樣吧,我也做封書信,再尋個機靈點的扈從一并送過去罷。”
“隨你。”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