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且寬心,我與傅蘭石、虞叔茂不乏有交集,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中護軍并非苛刻之人。只要舅父將姿態放低些,應是不會被苛責的。”
一番解釋罷了,孟康還如此勸了句,最終促成了郭表過來的決定。
原本,他是打算想前去叩闕請罪了。
畢竟只要求得天子曹叡的寬恕,夏侯惠也無從追責了。
但孟康一句話澆滅了他的僥幸妄想:“敢問舅父,中護軍可刁難舅父幾次而陛下能寬恕舅父幾次”
好嘛,要不是年老不耐清晨之寒,郭表都想赤膊綁荊條而來了。
一路無話。
少時,舅甥二人來到小莊園。
此時天色已大亮,落營在小莊園外的士卒正在演武。
鼙鼓聲陣陣,喊殺聲震天。
一身燕服、步履緩緩走在其間的夏侯惠,顯得鶴立雞群。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些傷退的將士們。
在側列陣的他們也在演武,雖然缺胳膊少腿的很很滑稽、動作也顯得參差不齊,但卻人人臉上都泛著追憶,讓人見了不由感慨萬千。
畢竟已然淪為廢人的他們,猶有人記得他們曾是為國討不臣的矯矯虎士。
見到這一幕的孟康也頗為感慨,心中更是大定。
既然夏侯惠沒有追責這些滋事的傷退士卒,自然也不會對郭表提出過分的要求了。
事實也如他所料。
經稟報得悉他們來意的夏侯惠,只是讓部曲韓龍出面傳達一句話,便讓他們歸去了。
“我今司清查士家之事,不宜與觀津侯私下見面,還請見諒。此外,觀津侯既攜資財來歸公,足見誠意。若是能將此事緣由廣而告之,誤會便自解了。”
看是連見面都不屑的無禮,卻讓郭表如釋重負。
無需孟康的解釋,他也能明白夏侯惠的要求,只是讓他將夏侯獻的幕僚如何誆他入局、阻擾士家清查的始末傳揚京師就行了。
是的,矛頭對準夏侯獻的幕僚,而非其本人。
郭表離去時,還頗為奇怪的詢問孟康,為何夏侯惠竟只擊副車
對此,孟康托詞不解其意。
他不敢明說。
因為當郭表將事情傳揚開來后,夏侯獻就必須要給天子一個交代。
若為了撇清自己,把罪責歸在幕僚身上,那他就寒了所有依附他之人的心;若是他自己擔責、上表請罪,那等于揭了天子的逆鱗——諸夏侯子弟與宗室無異,竟在內斗夏侯獻的上表請罪,與聲稱魏室社稷不得人心何異!
不管怎么取舍,他都注定不會好過了。
但孟康不知道的是,夏侯惠對夏侯獻“禮尚往來”還有那些傷退將士一環;且夏侯惠做書信給他,其實是在考較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