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趕忙說道“陛下睿哲天成,洞若觀火”
朱翊鈞繼續說道“書證上可是洋洋灑灑數百字,絕大多數都是入閣后的筆跡,這高閣老入閣之后,他的墨寶多為票擬,朕來問你,誰能接觸到高閣老的墨寶,進而臨摹,偽造”
馮保恍然大悟,左拳擊右掌說道“張居正定是那張居正害怕高拱復起,故此構陷全都對上了”
“元輔忙的腳打后腦勺,要是元輔來設局對高拱窮追猛打,他有的是辦法,讀書人的心思都臟,哪里用得著冒這么大的風險”朱翊鈞一甩袖子,反問了一句。
朱翊鈞看著馮保蠢笨的模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怎么說也是宮里的老祖宗,長了個七竅玲瓏心,怎么在這件事就是抓不到重點。
張居正為內閣首輔,百官之首,真的要安排已經失了權勢,連鬼都不上門的高拱,那還不是三個手指頭捏田螺,手拿把攥
非要和高拱一樣,對皇權指指點點,指手畫腳,把自己折騰進去才罷休
馮保趕忙說道“司禮監也有高閣老的擬票,那就是司禮監,那豈不是說臣,嫌疑最大”
馮保瞪大了眼睛,兩腮腫的老高,看起來格外滑稽,這猜來猜去,自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幕后真兇竟是我自己
朱翊鈞負手疾走,滿是嫌棄的說道“馮大伴啊,要不別當老祖宗了,哪天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朕實在是為你擔憂。”
司禮監的那些太監讀書歸讀書,能模仿出高拱的字跡來
那進士們一輩子都在寫字,考進士的時候,那臺閣體寫的比印刷體還要周正,更別提高拱入閣之后,精氣神再發生了變化,司禮監的太監要是有這般才能,宦官文官斗的你死我活,內閣早就被斗倒了,還要什么首輔、次輔
馮保亦步亦趨的追上,無奈的說道“還請陛下教臣。”
朱翊鈞也懶得讓馮保繼續猜了,便告訴了一個馮保想知道的答案,搖頭說道“偽造手書之人,正是高拱本人。”
更確切的說,高拱無論是否愿意,這封手書只能出自他的手,查到最后也只能查到高拱頭上。
人一旦失去了權勢,連鬼都不上門,往宮里塞人說簡單,對于某些人極為簡單,對某些人來說難如登天。
陳洪只是一個失了權勢,住在廊下家的宦官,高拱是住在河南新鄭的前首輔。
陳洪和高拱都沒那么大的本事,把王章龍送到乾清宮去。
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誰
晉黨中的某一個,或者說是晉黨的集體意識。
但這個案子,只能追查到這里了,因為繼續追查下去,緹騎們能得到的結論也只有高拱,也只能是他。
所有的線索只會指向高拱。
“嚯”馮保立刻全都想明白了,面目猙獰的說道“果然是此獠陰險狡詐如斯,居然偽造自己手書,金蟬脫殼,陛下,發兵高拱舊籍吧,將其擒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亂臣賊子了,陛下”
繞了個圈,還是這狗賊
先是在先帝靈柩之前,出言不遜,說十歲人主不能治天下,而后更是上奏要奪了司禮監的權,還說皇帝未經發擬,徑自內批,毫無恭順之心,現在居然還做下了如此大局,馮保已經出離的憤怒了,刺王殺駕案中,他馮保離死只有一步之遙。
高拱是一個失去了恭順之心的臣子,他的嫌疑最大。
但這朝中,失去了恭順之心的何止一個高拱呢
馮保真的沒猜出來,還是配合大明皇帝表演該配合皇帝表演的時候,馮大珰不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