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禮更加悲憤,咬著牙口,閉目良久才開口說道“這荊人端是猖狂,欺蒙君上,乃國覆種奴之禍,朝中忠臣畏威而卷舌兮吾輩當匡扶社稷,以正朝綱”
“今日臣定當竭力諫言,匡復有吾在,與人撐巨艱”
荊人,是高拱對張居正的蔑稱,這個稱呼沒人敢當著張居正的面叫囂,即便是高拱也從來沒有當著張居正的面,叫過這個稱呼,葛守禮要不是出離的憤怒了,也決計不會如此稱呼。
在葛守禮看來,小皇帝這番話,完全是因為畏懼張居正,才如此說
這不是威權震主又是什么
臣子僭越神器威權,這不是國家覆滅,萬民為種奴之禍,又是什么
南宋君主不能守天下,國家覆滅,漢人為奴為婢,臉上刻字求生,便是萬民為種奴之禍患。
朱翊鈞聽明白了葛守禮的話,頗為疑惑的問道“葛總憲,朕說的不夠明白嗎”
“朕要做,元輔先生沒攔住,當時講筵說到了宋仁宗貴五谷輕珠玉之事,奏對內容,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展書官都聽見了,葛總憲想來也有耳聞。”
“你這不是顛倒黑白,因果倒置了嗎”
葛守禮睜開了眼,悲痛至極的說道“陛下啊,這才是荊人危害啊,他讓那羅拱辰獻祥瑞,而后又單獨拿出這兩個案例講筵,這就是他在蒙蔽和欺騙陛下年幼啊”
朱翊鈞看著葛守禮,眼神晦暗不明,他在判斷葛守禮到底是在詭辯,還是真的確信張居正在擅權。
當事實有利于自己的時候,就講事實;
當規則有利于自己的時候,就講規則。
這是一種典型的、常見的詭辯思路。
事實重要,還是規則重要,對于朝臣而言,有著極其靈活的尺度。
正如宵禁只是約束百姓,對于稍微有些權勢之人,都是形同虛設,就連大明皇宮的宮禁,在大明明公的眼里,不過是一層窗戶紙,甚至連宦官都敢踐踏,以宮禁謀財。
朱翊鈞看著葛守禮,分辨了許久,才分辨出來一件事,這家伙,不是在詭辯,而是真的憂慮
馮保馮大珰就是典型的影帝中的影帝,葛守禮不是。
朱翊鈞看了半天,葛守禮不是演的,他是真的這么認為。
楊博和張居正說過,葛守禮憨直,就是典型的諫臣,在皇帝開寶岐殿,君民同耕的時候,葛守禮第一時間就想到的不是小皇帝違背了孟圣的話,而是想到張居正專橫,巧舌如簧欺騙皇帝,甚至是作踐小皇帝。
在葛守禮看來,或者在一大部分的朝臣看來,這就是真相。
晉黨和張居正,終于在皇帝教育的問題上,開始了正面的沖突。
晉黨黨魁楊博一聲不吭,葛守禮贏了最好,輸了也無所謂,始終要提醒張居正,他這么改革,又不肯結黨營私,最后就只有一個下場。
朱翊鈞在思索,所有的懷疑、所有的質詢,都應該有一個出發點,而這個基點,小皇帝用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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