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眥睚必報。
既然要斗法,那就斗,而張居正的意思很明確,李樂從現在起,就是個幌子了,就是明修棧道,暗地里調查,才是暗度陳倉,才是殺招。
張居正本來打算意思意思就算了,張四維偏要惹他,那就不能意思意思了。
此時的朱翊鈞在種田,他和徐貞明、張宏、張鯨等人一道,在田間地頭走動著。
朱翊鈞對著徐貞明說道“這三月份四月份,地溫還是不高,你之前提到的那個用高粱稈做成風帳,阻擋寒風,把菜地圈起來后,在菜地上鋪滿馬糞、草木灰來保溫,防治倒春寒傷苗,是個不錯的主意。”
“什么時候追肥”
“下苗以后十五天左右。”徐貞明趕忙回答道。
馮保和一個小黃門耳語了幾聲,面色變得鐵青,趕忙走到了皇帝面前,俯首說道“陛下有件事。”
“稍待。”朱翊鈞示意馮保待會再說,而是繼續說道“追肥多少”
徐貞明打開了備忘錄說道“稀釋人畜糞堆肥一畝地要一千五百斤到兩千斤,若是再多了會燒苗,要是再少了肥力不足。”
徐貞明其實很想說,就他觀察到的土豆和番薯,其實不施肥,一瓢水,都能活,收成有區別,能滿野地里種進去,多收一點是一點。
陛下這個種法,是皇帝種法,實在是奢侈的很。
精耕細作有精耕細作的種法,刀耕火種、敷衍了事是另外一種種法,南洋那群海外番夷,種這東西,甚至切塊都不沾草木灰
“嗯,什么時候整枝打頂”朱翊鈞記住了這個數字。
一斤堆肥要六文,而稀釋五斤左右,一畝地要三百斤堆肥到四百斤左右,這就是一千八百文到兩千四百文不等,折銀大約在一兩銀子左右,但是民間尤其是鄉野堆肥,可不全都是買糞,主要是收集人畜糞便堆積,最主要的是,無論種什么都要施肥,農戶種地的成本并沒有增加,收獲卻多了。
糞便可是個糞道主的大買賣,其利之厚,連宋高宗趙構都愿意當糞道主賺這個錢。
整枝打頂,就是對分枝較多、生長較旺的薯田,剪掉二三個分枝,如此可使養分更加集中到塊莖,增加收成。
打頂是摘去嫩尖,分枝生長過旺時,也要摘去嫩尖,防止養分流逝到莖葉之上。
這個朱翊鈞之前就知道,還告訴過兩宮太后。
肆意生長、枝繁葉茂,對于農作物而言,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對土豆、番薯而言。
徐貞明打開了自己的備忘錄,開口說道“整枝要在四月了,一節五枝都要剪,打頂,要在薯苗高于十二寸之后,在十八寸之前,早些枝葉不夠繁茂,再晚些,塊莖就小了,收成就少了。”
“嗯。”朱翊鈞點頭,看著自己的這十畝地,伸了個懶腰,左邊五畝地是經過了掐尖和高溫鈍化的薯苗,而右邊五畝地是沒有經過掐尖和高溫鈍化的薯苗,差距已經很明顯了。
左邊的田里沒有經過補種,但是依舊郁郁蔥蔥,綠意盎然。
右邊的田,已經補種過了一次,可是死苗時有發生,就是顏色上都有差距,左邊綠油油,右邊的葉片隔兩株,都有一些個黃葉和潰爛,葉片也不夠飽滿,綠的不夠濃郁。
徐貞明帶領的寶岐殿上下,根本不給小皇帝干重體力活的機會,這種整枝打頂的活兒,朱翊鈞還能參與,追肥,朱翊鈞就不用想了,就是連夜干,徐貞明也不敢讓皇帝挑肥、施肥。
“馮大伴有什么事兒”朱翊鈞看向了馮保。
馮保低聲和皇帝交流了幾聲,李樂去了全晉會館的事兒,連宮里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