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桌子
“不是我的血,成國公命不久矣,朕去探看,這是成國公氣急攻心,吐在手上的血。”朱翊鈞簡單解釋了下說道“元輔先生不請咱進這全楚會館坐坐”
“陛下駕到,臣之天幸快請,快請”張居正聞言,才知道發生了誤會,怒氣漸消,便趕忙把門檻拆了,放在一邊,才請皇帝入內。
他不敢走皇帝前面,站在皇帝的身后,陪同皇帝參觀全楚會館。
朱翊鈞還真是參觀,他看了半天,越覺得這全楚會館的格局極好,這里更像是個家,比他那個冷冰冷的乾清宮好多了。
但是他就是沒找到傳說中的三十二人抬的大轎子在哪里,可能是藏起來了,也能是壓根就沒有。
“這是成國公上的奏疏,他快走了,成國公救皇祖父于火場之中,朕不想他死不瞑目。”朱翊鈞終于來到了文昌閣內,坐在了張居正平日里坐的地方。
桌上散著幾本四書五經,倒扣著,鎮紙之下,寫著張居正未寫完的筆記。
朱翊鈞看了兩眼就笑了。
確切的說,皇帝的大錘輪下去后,張居正這思想鋼印的裂隙越來越大,很多過去認為理所當然的道理,變得不那么理所當然,這讓張居正的注解變得極為困難,好幾個注解都是改了又改,得虧鉛筆書寫方便了許多。
“讓陛下見笑了。”張居正略微有些汗顏的說道,作為帝師,居然也有疑惑的地方。
張居正想收拾,但是思慮再三,還是沒有上前,馮保一直在左顧右盼,朱希孝如臨大敵,張宏面色凝重,馮保在找刀斧手,朱希孝生怕張居正膽大包天,張宏則是保護陛下三丈之內。
張居正看完了那封帶血的奏疏,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此事以前不好辦,但現在好辦了。”
大明首輔選擇了實話實說。
不好辦的理由很多很多,比如權力結構,比如軍餉開支、比如將領任免等等,但是好辦就好辦在,這是成國公朱希忠臨終的奏疏,眼下朱希忠氣若游絲,這要是不辦,豈不是讓成國公死不瞑目
“能辦”朱翊鈞還以為很難辦,所以擺駕全楚會館,但看張居正這意思,這件事似乎難度不大。
張居正看著陛下滿是疑惑的模樣,才鄭重的俯首說道“遷安伯還了全楚會館的腰牌,這件事就好辦了。”
這件事好辦就好辦在陛下給了戚繼光勛爵,這是首要條件,以前張居正是戚繼光的靠山,后來,張居正是戚繼光的枷鎖,現在大明皇帝是戚繼光的靠山。
“如此。”朱翊鈞懂了。
戚繼光現在是武勛,回京任總兵官,已經足夠資格,哪怕是個流爵,那也是武勛,再加上戚繼光彪悍的戰績,回京任事易如反掌。
之前戚繼光回不來,是因為戚繼光是張黨門下,就像是王崇古提舉的麻貴等人不能到京營,麻貴等人不是勛貴,而且也是晉黨門下。
“那就有勞元輔先生了。”朱翊鈞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道“有水嗎咱洗洗手。”
“有有有”張居正示意游七趕緊打水,游七是第一次見到皇帝,趕忙把水打了上來。
朱翊鈞看了看游七,這個人名已經出現了很多次,這是朱翊鈞第一次見他,略微有些富態,眉宇間有些狠厲,看起來有些兇,長相比張四維順眼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