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右侍郎吳百朋、給事中李樂、張鯨在宣大閱視長城鼎建,有沒有出什么問題”
朱翊鈞問起了宣府大同的長城鼎建,這王崇古二百萬兩銀子砸下去,超過了十九萬力夫在邊方勞作,這萬一修著修著成了元末治理黃河,挖出個莫道石人一只眼,攪動黃河天下返來,才是麻煩。
馮保搖頭說道“王崇古這白花花的銀子都花了出去,并無大事,其實這件事王崇古討巧了,這些力夫修完了長城,難道還能回籍不成也就留在了宣府大同兩地,充實邊方,開墾荒田,京營副總兵馬芳上奏說,開春他回宣府大同主持邊方墾荒,到六月份歸京。”
“按照之前王崇古邊方發實物軍餉,朝廷監察無誤后,給銀,這筆錢,王崇古總是能賺回來的。”
朱翊鈞錘了錘腿,嗤笑了一聲說道“王崇古還是蠻會做生意的嘛,一魚兩吃,這力夫拿了他的銀子,不僅要修長城,還要給他當墾田種糧,當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馮保想了想說道“那是,蒲州王氏那可是山西權豪之戶,王崇古的大哥王崇義也是晉商之一。”
朱翊鈞有些奇怪的問道“說來也怪,上次宋陽山、汪道昆等一眾被南衙的權豪們給擺了一道,這擺的是宋陽山、汪道昆,打的可是元輔先生的臉,元輔先生這就忍了”
“忍不了。”馮保非常了解張居正,這口氣,張居正要是忍了,那就不是張居正了。
張居正主打的人設,就是眥睚必報,為了不讓自己塌房,也不會就此放過才對。
“那元輔先生在等什么”朱翊鈞有些奇怪的問道。
馮保搖頭,他還真不知道張居正在等什么。
張宏在一旁小聲的說道“元輔先生在等俞帥安頓好,俞帥剛剛清理了十八寨,手中有一堆的俘虜,要把這些俘虜挑揀出來被裹挾上山的良善耕種,才能繼續追擊。”
張宏的義子張誠,人在松江府做提督內臣,知道的更清楚一些,這些個俘虜,就是限制了俞帥再次出擊的枷鎖,需要把這部分的俘虜消化掉,才能繼續動作,俞帥不能動,則張居正不會動。
朱翊鈞不住的點頭說道“嗯,戚帥講過,戰爭都有間歇,一部分原因是軍士們需要修整,一部分是這些俘虜需要消化,才能繼續,你說的有道理。”
“這幾日四千多個舉子都進了京,全楚、全晉、全浙、全齊會館都開了館,馮大伴辛苦一趟。”
“正好吏部尚書張翰說元輔先生這從一品六年考滿,請加恩賞,就加正一品俸,恩賞一番,讓元輔先生不必推辭。”
朱翊鈞寫好了敕諭,交給了馮保。
馮保趕忙俯首說道“臣遵旨。”
馮保領了敕諭,等待著小宦官們先去通傳,而后才去了全楚會館。
此時的全楚會館人聲鼎沸,云貴川黔的學子,都會入這全楚會館;而陜西、山西、河南等地的學子,都會到全晉會館;南衙、浙江、福建、兩廣、江西等地的學子會到全浙會館;而山東、河南、南衙部分的學子,會到全齊會館。
齊楚浙晉,四足鼎立。
馮保帶著圣旨來到了全楚會館,拿出了敕諭說道“文淵閣大學士張居正接旨。”
“陛下敕諭先生啟沃朕心,平治天下,功在社稷,茲當六年考滿,進中極殿大學士,蔭一子為中書舍人,令支正一品俸,特于例外,加賜蟒衣斗牛各一襲、賜銀一百兩、纻絲四表里、鈔五千貫、茶飯五卓羊三只、酒三十瓶,少示優眷不必辭。欽此。”
“臣謝陛下隆恩。”張居正恭敬的接過了敕諭,頗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