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窮的當褲子了,我把還田的事兒辦好了,元輔會怪罪我”
宋陽山發現徐階拿著根本不能拿出來的把柄在威脅他,這件事真的撕破了臉,怕是徐階更倒霉才是,即便是徐階走到了胡宗憲的那一步,徐階說宋陽山也是胡宗憲瘐死案中的幫兇,那如何證明徐階不是胡亂攀咬
徐階沉默了片刻,他發現最近過去被他拿的死死的人,現在有一個算一個,都變得精明了幾分,這讓徐階有些不適。
徐階無奈的說道“咱們是同門師兄弟,我沒有要拿你的意思,我們只是一條船的人,我這次來也是來商量的,你現在是威風凜凜的應天巡撫,我一個失去了權勢的前前首輔,能拿你怎么樣”
宋陽山嘆了口氣說道“你太小瞧元輔了,你信不信,我這么一道奏疏去,元輔立刻就能猜到,你手里拿著我的把柄,過不了多久,就把我給換了,換人來主持此事。”
“大勢所趨,勢不可擋。滔天江水奔涌之時,你我不過頑石而已,這不是當初徐太師隱忍了二十年,得到的道理嗎這是你我二人能擋得住的嗎”
“能嗎”
“徐太師,徐師兄,你聽我一句,你都還田了,你管他們死活”
徐階站了起來,看著宋陽山情真意切的說道“我不管他們死活,他們就要我全家老小的命啊,你信不信,我明天表示支持朝廷還田政令,后天我祖宅就能被群小匪寇給端了,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什么都不剩”
“徐璠就提出了個折中的法子,立刻就變成了殺人案犯,現在都充軍去了。”
宋陽山看徐階打算離開,也是站起來相送,走到門檻處,宋陽山低聲說道“徐太師,我給你指條路,你自己跟首輔寫封信,好過我寫奏疏入京,徐太師說是不是”
“謝過師弟了,師弟留步。”徐階轉身離開。
宋陽山說道“送徐太師。”
等到徐階走遠了之后,宋陽山看著徐階轎攆的身影,才小聲的說道“老狐貍。”
宋陽山那是差一點就被徐階給唬住了,他察覺到了徐階底氣不足,又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才算是沒有徐階的當,他要是替徐階奏,提南衙權豪縉紳的條件,立刻就會被張居正察覺,而后被罷免。
政治這種東西,最可怕的是站錯隊,而且還是站在張居正的對立面。
徐階回到了客棧,思索了許久,才鋪開了筆墨紙硯,宋陽山不肯幫忙,只能他要給逆徒寫封信提條件了,言辭非常悲哀,也把事情說的很清楚。
南衙七萬頃,七百萬畝田,那都是權豪之家世世代代積攢的家底,朝廷說白沒就白沒,這是搶劫。
張居正收到了徐階的書信和宋陽山的奏疏。
宋陽山的奏疏里,把徐階去找他,還把他當年偽造胡宗憲手書圣旨的事兒,竹筒倒豆子一樣的說的清楚,這件事,擱在宋陽山的心里也很久很久了,他在福建和戚繼光平叛的時候,胡宗憲可是平倭的總指揮。
沈一貫、沈一貫的父親、汪道昆都曾經求告到他這里,希望宋陽山仗義執言,為胡宗憲正名之事奔走,畢竟當年大家都在胡宗憲的手下做事,一起平倭,宋陽山也只是表面答應,從未說過一句。
現在徐階舊事重提,宋陽山干脆直接把情況說清楚了,朝廷要殺要剮,等他辦完了還田的事兒,再議不遲。
“就這還以為他們敢聚嘯造反,哪怕是背后招攬些匪寇也算是打過一場,這就交甲弩投了無趣。”張居正放下了徐階的信,只覺得無聊,這群權豪縉紳嗓門大,膽子卻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