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朱翊鈞看張居正給張翰說情,就有點不樂意,張居正還是太保守了。
“陛下。”張居正再俯首,陛下還是太激進了。
國朝任人豈是兒戲,刑部、工部、吏部如此頻繁的更換主事,那是要出亂子的。
“那就依先生所言。”朱翊鈞也無所謂的說道,就這一輪傾軋,張翰拿什么跟張居正斗反正他現在不親政,張翰再出問題,那也是張居正兜底。
張居正甩了甩袖子,恭敬的行了個大禮,頗為誠懇的說道“臣謝陛下隆恩,感激涕零。”
“先生言重了,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朱翊鈞趕忙說道。
“謝陛下。”張居正這才站起身來,看著張翰說道“張尚書,廷議廷臣都同意的事兒,還是不要反對比較好。”
再給臉不要臉,張居正真的翻臉了,張居正這一輪進攻,只是為了糊名之法,不是為了把張翰給攆出去,萬士和補了一刀狠的,直接把底冊放在了文華殿上,姑息依阿軟熟吏部就別想了。
張翰見狀,只能無奈的說道“臣遵旨。”
廷議仍在繼續,而且說的還是大事,夜不收塘報奏聞,土蠻部蠢蠢欲動,對于去年大明攻克了古勒寨之事,耿耿于懷,準備報復,遼東戰事,一觸即發。
遼東總兵官李成梁給朝廷上奏說厲兵秣馬,準備再戰,等下雪,就能再斷其一指。
為什么一定要等下雪,就是怕對方跑了,達不到斷其一指的戰略企圖。
“寧遠伯如此有信心嗎”朱翊鈞看向了王國光問道“今年可有欠餉”
“回稟陛下,并沒有欠餉。”王國光紅光滿面的說道,戶部給大明朝官們買絲綢做官服,這是建立在把欠餉都補了之后才做的,三年了,整整三年了,這三年王國光這個戶部尚書為了填之前的窟窿,百般周轉,今天,終于能堂堂正正的告訴陛下,沒有欠餉。
李成梁的信心也來源于此,全餉的大明軍,土蠻、建奴,拿什么跟大明軍斗
朱翊鈞聽聞,滿是笑意的說道“沒有就好,自永樂以來,征戰恩賞皆出內帑,就給寧遠伯下旨吧,打得好重重有賞,打得不好,必然會被責罰。”
廷議結束后,朱翊鈞沒有直接開始講筵,而是帶著張居正來到了偏殿,偏殿厚重的帷幕拉開了半扇,小皇帝看著站在一臺奇怪的樂器旁的人,笑著說道“皇叔。”
“參見陛下,陛下圣躬安否”朱載堉趕忙行禮,而旁邊的徒弟王夭灼跪在地上行的五拜三叩首的大禮。
王夭灼認為是皇帝為她們家伸張了正義,洗刷了冤屈,所以才如此叩拜,陜州盧氏的惡性是自作孽,地方左參議都忍不了,即便是沒有王夭灼,也要被處置。
朱翊鈞讓王夭灼不用每次都這么一頓猛磕,但王夭灼堅決要行大禮。
“皇叔這個是什么樂器呢”朱翊鈞圍繞著這臺奇怪的樂器,疑惑的問道。
朱載堉看著面前的樂器,信心十足的說道“陛下,十二律八相生,七音隔五相生,每均有七調,十二均得八十四調。”
“皇叔能否不講樂理,朕不懂。”朱翊鈞笑著問道“所以,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朱載堉其實很想說,不懂可以學,但是陛下對樂理厭學,他只好鄭重的回答道“就是個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