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殷正茂的思路,賺到的53萬兩銀子,要持續投入到長江匪患平定、長江疏浚、海港營建,如此五年之久,朝廷才能真的開始盈利。
戶部當然知道殷正茂說的危險,錢會堰塞,一定會發生,但是朝廷沒銀子去督造。
這個邏輯是這樣的,朝廷沒銀子,所以要鑄錢,鑄錢是為了盈利,結果需要大筆的投入,可是朝廷沒有銀子,至此陷入了惡性循環。
朱翊鈞笑著說道“戶部現在有703萬兩銀子。”
“所以殷部堂當年所畫之策,就可以推行了。”張居正俯首說道。
“先生不是不喜歡殷部堂嗎”朱翊鈞合上了奏疏,看著上面卷的角,張居正拿著這本奏疏,顯然是多次翻閱,上面還有張居正的筆記,顯然張居正是仔細研究過的。
張居正理直氣壯的說道“臣只是不喜歡殷部堂在兩廣,賄政必然滋生姑息,姑息必然有藩鎮之虞,臣為大明首輔,當國理政,他現在在呂宋,那就是大明忠君體國的泗水伯。”
朱翊鈞笑了笑,讓張宏把殷正茂的議廣鑄錢以充國用疏放進政學的櫥窗之內,漕糧箱法放到了工學的櫥窗之內。
漕糧箱法,不完全是張居正的一人之智,而是南衙造船廠所有船工們的智慧。
張居正又從袖子里摸出了一本奏疏說道“陛下親事農桑,以番薯救荒,寶岐司推廣番薯,略有成效,臣請陛下過目。”
寶岐司推廣番薯是推廣的救荒糧,張居正親自主持,大明秦嶺淮河以北廣泛種植,這東西不能用于納賦,所以種植推廣非常順利,主要是為墾荒的荒田,薯苗只需要一瓢水,一勺糞,就能活。
兩分種,三分管,五分肥,大明的番薯產量大約是寶岐司的六成到八成左右,完全看肥力,寶岐司那不是種地,那是把薯苗當祖宗伺候。
主要是肥料上的差別,即便是如此,番薯生民無數。
陜西、山西、一共開設了三十萬畝的種田,這些種田并不是連貫的,而是各府縣里,都有涉及其中,地窖若干,主要種的是馬鈴薯,而不是番薯,種植面積已經達到了三萬余頃,饑饉餓殍比之往年明顯減少。
而河南、湖廣的種田只有二十萬畝,種植面積也只有兩萬頃左右,主要產區集中在了一些丘陵地區。
京畿、遼東的種田京畿有四十萬畝種田,而遼東只有五萬畝種田,種植面積超過了四萬五千頃,戶部已經有聲音說要對番薯征賦的打算,但是張居正依舊不肯,并且認為番薯本就是救荒所用,不宜征賦,但是戶部仍然認為萬歷十年起,就應該征賦,否則借著番薯名義不納正賦,會蔚然成風。
而這里面,王崇古在西北宣大等地的番薯推廣工作中,仍然是一騎絕塵,再次摘得桂冠,以宣府、大同府兩府之地,種田三十萬畝,種植面積三萬頃、畝產為八成,遙遙領先。
主要是十九萬的力役安置,人糞多讓西北番薯的產量變多,其他地方也就是六成而已。
“朕不知讓大司寇回京是對是錯,大司寇離開了宣大后,宣大的種田不僅沒有增長,還有所降低。”朱翊鈞看著手中的奏疏,察覺到了一個現象,吳兌和王崇古漸行漸遠了。
更加明確的說,吳兌在作死。
王崇古說兩三年內,他還能管得住,那之后,西北鬧出什么亂子,他真的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