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摸出了一本奏疏,滿是感慨的說道“陛下,禮科右給事中石應岳,彈劾侯于趙,彈劾的內容有侵占民田、貪墨鉅萬、夜宿娼家、苛責小民和擅殺良善。”
海瑞聽聞,連連搖頭說道“這罪名,很是眼熟啊。”
“海總憲覺得眼熟”馮保笑著問道。
“可不是嘛,當初我在南衙查徐階家產,第一次彈劾我的罪名和這五個罪名一模一樣,第二次彈劾才是魚肉縉紳。”海瑞笑著說道“言官們很擅長這樣,只要斷章取義一下,就很容易得到這樣的罪名了。”
“潑臟水是斗不倒骨鯁正氣之臣的,因為立身正則影正,行事正則心正。”
海瑞對這種事太熟悉了,高拱在朝,這種稀爛的罪名沒少往他身上潑,潑臟水斗不到海瑞,那是海瑞有名望在身,但凡是彈劾,都要查實,樁樁件件,稍微查一查,就發現全都是子虛烏有。
第二次彈劾海瑞魚肉縉紳,海瑞真的這么干了,所以他被迫升官,最后致仕回鄉閑住。
海瑞鑒定過侯于趙,是個戴著面具和鐐銬跳舞的骨鯁正臣,侯于趙可沒罵皇帝還罵贏了的聲望,侯于趙也沒有座主,更不可能被黨魁搭救,可是侯于趙簡在帝心,圣眷正隆。
朱翊鈞拿起另外一本奏疏說道“先生,都察院部議說侯于趙并未侵占民田,所墾荒之田,并無田契;也未曾貪墨鉅萬,就是收了點小民的瓜果蔬菜;也無夜宿娼家,是去遼東辦事,去酒樓尋寧遠伯;更無苛責小民,鑿冰取魚是營堡內的人一起吃;也無擅殺良善,侯于趙在平虜堡外,彰武之內,為塞外戰區,墾荒行軍法,有奸滑給北虜夜開營堡門戶,故此斬殺。”
“事情皆有,但真相不是那樣,侯于趙留用,這個石應岳外放做官,先生以為呢”
海瑞感慨,陛下親自為侯于趙陳情分辯其中原委,這不是簡在帝心,圣眷在隆是什么呢
彈劾之后,都察院就開始對侯于趙五個罪名進行了十分徹底的審查,事情確實有這個事情,但真相并非如此。
“臣遵旨。”張居正沒有猶豫,選擇了遵旨。
石應岳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質疑京營火器數量,第二次是反對宗室郡王以下自謀生路。
再一再二沒再三,石應岳這次出京任事,就是跟外官卷去了,能不能出頭,就看他自己的了,而張居正給出的地方是陜西行都司的嘉峪關。
張居正又匯報了一下大明會典的編修進度,已經編修了五十五卷,朱翊鈞發現,大部分都是依據嘉靖年間的祖宗成法,而不是孝宗。
和以往編修大明會典不同,現在是編修一卷,則公布一卷,而不是修完了,再公布,把一些緊要的規矩,先確立好,這五十五卷,都是大明方方面面的規矩。
張居正的新政,不是平地起高樓,而是站在當年嘉靖新政的基礎上,不斷的推行。
清丈,是老道士在八年九年清理勛戚田產開始的,考成法是嘉靖八年八月的京察大計考效的延續,整飭學政干脆就是完全照辦舊章。
嘉靖年間修大明會典,但最后未能刊行,而張居正也修會典,歲用銀不過兩萬一千銀。
給副總裁纂修等官及各員役供事者,酒、飯、筆墨、木炭等項,舊開支其桌凳、研爐、大小象牙書圈等物,甚至連桌椅板凳研爐象牙書圈等物,都是嘉靖年間修大明會典的舊物。
張居正拿出了另外一本奏疏說道“萬歷三年,兩京十三省,考成未盡者,各地巡撫、巡按54員,各道布政使、按察使及屬官共計148人,各府知府、推官及屬官吏,共計323人,鳳陽巡撫王宗沐、巡按張更化、廣東巡按張守約、浙江巡按肖廩等考成下上,皆罷。”
“今歲以來,稽查章奏列撫按63人未完134事,御史、給事中48人未完214事,按章,共計43人因未完事超過11件革罷,5人下下等,械送入京,徐行提問。萬歷三年四年革罷知府以上官員,山東和河南,以19人和12人位居十三省之首貳。”
“去歲申舊章整飭學政,大司寇領命封禁六十四書院,以考成法考成各地提學官,縣學、府學、太學學政主官共計148人被裁革,12人被押解入京,徐行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