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孫克弘得了勢,就不會讓他們好過一天”
孫克弘因為腿被徐階給弄瘸了,性情大變,陰晴不定,稍微有句不對,就是大發雷霆,孫勝聽孫克弘發怒,又一想當初家里的情況,的確,那時候他們老孫家就已經是眾矢之的了,后來投獻朝廷之后,更是如此。
“大東家,我這就去辦。”孫勝不再勸解,都在一個槽里吃飯,踹別人一腳就多吃一點。
“這就對咯”孫克弘的臉色逐漸變得正常了起來,喝了口茶,開始懷念起了孫克毅還在的時候,弟弟在的時候,孫克弘的情緒會更穩定一些,因為有人挑大梁。
第二天,天蒙蒙亮,孫克弘并沒有帶著賬本跑去松江府衙門,而是松江府衙門帶著一千有余的水師官兵趕到了孫府,這松江府的地頭,看似安穩,可是暗流涌動的厲害,孫克弘擔心,自己帶著賬本出門,不安全,所以讓松江巡撫汪道昆來取。
汪道昆一聽有大功勞,立刻就帶著人趕到了孫府,順利的取到了賬本。
所有圍觀的商賈,甚至打算做點什么的商賈,只能哀嚎一聲,這孫克弘看似狂妄的背后,是極度的小心謹慎,不給任何人任何一點機會。
松江府新港是當下大明吞吐量最大的一個市舶司,每天超過千條的三桅夾板艦在市舶司進出,其他的市舶司,每天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多條,還是福建漳州市舶司月港。
而松江遠洋商行,是松江地面最大的商行,他們手里的賬本,是大明貨物集散的明細,拿到了這樣的賬本,就不害怕稅賦損失了。
“孫商總忠于陛下體朝廷振奮之意,簪纓禮樂詩書之家,理當如此,就不必拘禮了。”汪道昆示意孫克弘不必見禮,身體不便,不用那么多的繁文縟節。
孫克弘一個商人,居然指使著松江巡撫來回跑,這就是壞了規矩,在大明這地頭上,權最大,掌握了權力的官最大。
當然天天有這種天大的功勞,汪道昆愿意一直跑
“謝過汪巡撫。”孫克弘終于不再掙扎的爬起來,自從皇帝賜了那簪纓禮樂詩書之家后,他終于不用狼狽的趴在地上見官了,至少能維持體面,而且朝廷命官們也愿意給他體面。
汪道昆頗為欣慰的說道“以前,朝廷也沒辦法,稽稅只能稽稅院辦,我們海防巡檢們,沒有這個職權去追欠、催繳、稽核、查處,多少有些被動,現在好了,稽稅院終于擴編了,咱們海防巡檢們,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自從俞帥在松江創建水師和海防巡檢之后,我就一直擔心,這水師和巡檢非長久之計,畢竟對于朝廷而言,這就是個花錢的地方,收益卻是籠統的,寬泛的,并不具體,現在好了,海防巡檢能真真切切的減少朝廷的稅賦損失,就有了長久存在的必要。”
孫克弘滿臉笑容的說道“汪巡撫高見,之前海防巡檢們也是為難,這海稅最難稽核,海防巡檢又無職權,反正我們家照章辦事,從不缺欠藁稅。”
孫家不僅不偷、漏、避朝廷稅賦,偶爾因為賺的太多,良心不安,拿出錢來,捐給海事學堂,捐給造船廠去,忠君體國這么大的帽子不論,孫家投獻朝廷,回報是極其巨大的。
就畫舫生意就讓孫家吃到撐。
萬歷七年新政,稽稅院擴編,全面偵緝追查海稅欠稅的風,從松江府最先刮了起來,而此時的朝廷行政力量,遠強于嘉靖年間,這股狂風吹過了松江,吹過了南衙,吹過了福建、吹到了兩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