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鄭和、劉永誠、汪直這類有軍事天賦的軍將,也無法得到普遍認可,鄭和和劉永誠的侯爵爵位是什么,已經無人得知了。
馮保很清楚,即便是登了大雅之堂,生活在皇宮里的宦官,對國勢能造成多大的影響最后還是要落到這些盤根錯節的文官身上。
馮保忽然想起了五代十國時候的南漢,南漢后主劉繼興來,這個劉繼興下旨百官,如果不把自己騸了不能當官,結果南漢國內,兩萬士大夫直接揮手一刀,就把自己給騸了,成了閹人繼續做官。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得不到廣泛認可,那就把大家都變成閹人,不就可以了嗎
到時候就說是他馮保上的讒言。
大明皇權自嘉靖二十一年后就被牢牢的約束到了皇宮的高墻之內,道爺的后半生和隆慶皇帝的六年,皇帝真的有權力嗎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是司禮監四處撕咬,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張居正的新政的核心為尊主權,課吏職,信賞罰,一號令為主,大明皇帝沒有權力,所以才要遵主上威福之權;大明吏治糜爛,所以才要用考成法課吏治;大明賞罰不明,忠義之士得不到重用,朝中佞臣當道,所以才要信賞罰;大明政出多門,政令體系混亂,才要一號令為主。
諷刺的是,是張居正把皇權從高墻之中放了出來,萬歷皇帝才有了清算張居正的權力。
朱翊鈞看完了萬士和呈送的文牘,大明失去了最好的時機去干涉安南,現在安南在名義上屬于大明,更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先生,有什么好辦法嗎”朱翊鈞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白開水,他雖然經常熬夜,但不怎么喜歡喝茶,都是喝白開水,他倒是想聽聽張居正對安南處置辦法。
張居正笑了笑,陛下很好懂,只要這么問,證明陛下的想法早就成熟了,不過是問政,看看太傅的法子好不好。
“臣有辦法,就一句話,抽干他們的糧食,吸干他們的命,而后吊民伐罪。”張居正俯首說道。
張居正此言一出,廷臣們驚駭無比的看向了張居正,就連月臺上神游天外的潞王朱翊镠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張居正,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才用力的大喘氣了幾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這讀書人,果然可怕至極
“如何抽干他們的糧食”譚綸眼神立刻亮了,他立刻問道。
“大司馬,安南國絕對不是鐵板一塊,咱大明都不是鐵板一塊,他們安南憑什么呢”張居正平靜無比的說道。
譚綸連連點頭的說道“那是自然,安南僭朝里,那是幾大家族斗的你死我活,黎、莫、阮等等,伱方唱罷我登臺;到了地方,那更是土司遍地,誰也不服誰,朝廷的政令,向來得不到什么執行,就我所知,南衙、福建、尤其是兩廣,不少的遮奢戶,都在安南有大片的土地。”
“這就是了,抽干糧食,就是去那邊買糧食,大明缺糧,安南糧賤,北衙糧貴。”張居正這才開口說道。
譚綸眉頭一皺,疑惑的問道“那安南的遮奢戶們,憑什么賣給我們呢安南僭朝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抽干糧食好理解,民以食為天,沒了糧食,安南必亂,大明吊民伐罪武力介入的機會就來了,可是你要買,安南僭朝就肯賣了嗎
朱翊鈞看著譚綸,開口說道“那自然是自由貿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