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莉安思索了片刻,笑著說道“沒事,從萬歷元年起,到現在,皇帝陛下可是個很大度的人,這都是必然經歷的坎坷,那夫妻還有吵架的時候,沒點磕磕絆絆,那才是奇聞,兩看相厭,那才是真的危險,夫君啊,那到云南的御史都要彈劾黔國公府兼并無算。”
“真不是什么大事兒呢,如果小矛盾不處理會積累成大矛盾,用張先生的話說,就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量變引得質變,直至天崩地裂,有點小矛盾也挺好的,泗水侯做得很好。”
“這么大個呂宋,這么大個萬里海塘,要是一點幺蛾子事兒沒有,朝廷才會心生疑慮,夫君放寬心就是了。”
鄧子龍聞言,也是一愣,臉上的愁云終于散去,他笑著說道“你這么一說,好像是這樣的。”
羅莉安往后伸了伸懶腰,這胸前八兩肉,有的時候也是負擔,她眉眼生波,輕聲笑著說道“我當初剛在夫君這里承歡的時候,也不是不堪征伐,也有日夜憂慮,恐怕夫君棄我不顧,我一個紅毛番如何活得下去日久之后,妾身這心里、眼兒里,都是夫君的模樣呢。”
“眼里,不是眼兒里,這兒化音不是這么用的。”鄧子龍糾正了一下羅莉安話里發音的錯誤。
羅莉安甩了甩一頭紅發,滿是風情的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說的眼兒里嘿嘿。”
鄧子龍這才明白羅莉安說的是什么,他呆了下,不愧是泰西來的娘子,這話說著說著就奔著下三路去了。
“娘子,咱們在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鄧子龍略顯無奈的說道,他這個娘子對這些事兒看的很透徹,唯獨談著談著就開黃腔。
“大明的文化趨于保守,對這種事避之不及,其實也沒什么啊,孔夫子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也,飲食民生,男女康樂。孔圣人尚且覺得這是人活著的兩大需求,反倒是后世的儒生,避之如蛇蝎一樣,腐儒罷了。”羅莉安跟鄧子龍已經六年之久,文化差異依舊存在。
羅莉安很喜歡讀書,鄧子龍不在的時候,她就看書,大明的四書五經,先秦諸子,羅莉安都看過,她甚至精研過矛盾說。
“夫君,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尼德蘭地區的反抗嗎西班牙的一些個遮奢戶、英格蘭的陰謀家、尼德蘭的手工作坊主們,可是反抗的主力啊,金錢是魔鬼,現在魔鬼正在逐漸展現它的力量。”羅莉安選擇了尊重丈夫,不再開黃腔,而是十分嚴肅的討論著大明開海后,社會人文變化。
“逐利,商人的本性啊。”鄧子龍略顯悵然的說道。
羅莉安眉頭緊蹙的說道“所以,這呂宋的土著還是死一死的比較好,這些個遮奢戶,跟這些個土著們攪合在一起,也會出亂子,而且夫君所言,李佑恭說明日再談,可見李佑恭還是不滿意,他顯然知道的更多,在等泗水侯處置。”
“娘子的意思是”鄧子龍一愣。
羅莉安眉頭直接擰成了個疙瘩,帶著濃郁的擔憂說道“有內鬼,總督府、市舶司,甚至是海防巡檢里一定出了蛀蟲,李佑恭在等這個,泗水侯是否會處置,李佑恭也在觀察,夫君,你別看李佑恭總是一副笑臉迎人,可是宮里那個地方,能拼到他這個位置,怎么可能簡單作為天子近臣,他就是代陛下來觀察呂宋的。”
“他的話,完全可以影響到陛下對呂宋的看法,而且這個人,還不收銀子,油鹽不進,之前泗水侯就試過了,處置不好,才是麻煩。”
鄧子龍站起身來,就要再出門去尋殷正茂說清楚此事的厲害,羅莉安笑著拉住了鄧子龍,笑著說道“夫君,不急,大明官場刀刀不見血,可是刀刀要人命,泗水侯為官多年,怕是早就想到了,夫君勿慮。”
殷正茂多精明,根本就是個老狐貍,為人處事,怎么可能不思慮周全等鄧子龍回家問明白,黃花菜都涼了,就殷正茂狗斗的經驗,到了文華殿上,多少也是個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