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很多次機會,他自己不珍惜,先生,朕不解,朕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看,可是先生的善意,他為什么不珍惜呢”朱翊鈞有些無法理解,徐階那么大把年紀了,非要把自己給折進去不可
不參與到私市這檔子事兒里,徐階死不了。
私市危害到了開海大業。
張居正思索了片刻說道“他走了一輩子的路,順風順水的走了一輩子,會很習慣的那么一直走下去。”
“狗改不了吃屎”朱翊鈞總結了一下張居正的話。
“咳咳咳”馮保直接笑岔氣兒了,陛下的總結一如既往的精煉和準確。
人生的路上有很多的選擇,沒人知道這些選擇的盡頭是什么下場,但每一次的選擇都會產生慣性,而這些慣性的力量會催促著人繼續走下去,很難走出去,后世把這個叫做路徑依賴,大明把這個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朱翊鈞不由得想到了在清算名單上的兩家晉商,明明已經跟著皇帝發了財,還要省那一千五百兩的稅錢,慣性的力量,的確強大。
戚繼光為京營總兵,大明的大將軍,也是陛下的前驅,陛下的儀仗緩緩的向著西土城而去。
西土城很大很大,幾乎和巴以沖突的交戰區大小相同,馬蹄聲陣陣,西土城內,人人家門緊閉,這幾日西土城遮奢戶們終于想起了,他們是被遷徙來的,他們終于想起來了,大明皇帝是個暴君,這個動輒殺人的暴君,在大婚頭一天,還在城門樓子監刑殺的血流成河,七百二十兗州孔府嫡系人頭滾滾,通惠河上,旗桿上掛的是尸首。
大明皇帝遷徙富戶入京,把人拉到京師來,就是為了方便殺人的時候好動手。
徐階到底是前任首輔,他還有些門生故吏,要抓他的消息,還是比衙役、緹騎早到了一步,這些傳遞消息的人,不見得是想盼著徐階好,送來的消息,大意就是讓他自盡,少多少麻煩,這樣一來,大家都好。
“爹,爹,咱家的銀子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訴我,等我安頓了下來,一定為爹報仇”徐恒跪在徐階的面前,臉上都是慌張,大明皇帝已經帶著緹騎來了,他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蠢得要死。”徐階靠在太師椅上,好像他還是那個叱咤風云的首輔,頗為淡定,徐階看著徐恒的蠢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又想起自己的大兒子來了,徐璠。
徐璠,嘉靖年間督辦永壽宮,三個月完工,到現在大明中軸線燒了一遍又修好了,永壽宮屹立不倒,出使泰西三年,沒有讓大明蒙羞,到了哪里,都是不卑不亢,盡顯天朝上國之風范,現在又去了泰西做特使。
徐璠為什么回來了,又走了徐階讓他替自己出去活動,徐璠不肯,還跟他大吵了一架,講什么人地矛盾向外轉移,大明危如累卵,訴諸于海外這種屁話,最后徐璠帶著妻兒直接就走了,去了泰西。
徐恒急了,他猛地站了起來,憤怒的喊道“爹,你說句話啊,咱家的銀子都藏在了哪兒”
“走哼。”徐階有些不屑,這個外室子是當年的錯誤,的確是個錯誤,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在外面做事,大火燒到了家里來,連斷臂求生都做不到,朝廷那邊顯然找到了證據。
如果是徐璠做事,絕對找不到他們徐家。
跑跑不掉的,張居正那個人,徐階太清楚了,只要出手,就是奔著趕盡殺絕去的,徐恒這個蠢貨,拿了銀子能跑到哪里去
“沒事的,穩當點,我還沒死呢,怕什么。”徐階喝了口茶,氣定神閑的模樣,讓徐恒莫名升起了一股信心,他的慌張逐漸消失,是呀,徐老爺子還在,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