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是大明開海新政的失敗。
徐階這一招毒辣至極,可最后,被松江孫氏孫克弘舉報給了緹帥駱秉良,李佑恭、殷正茂等人處置得當,才沒釀成離心離德大禍。
沒有人敢阻攔緹騎拿人,大明皇帝的車駕緩緩的駛出了西土城,朱翊鈞看向了窗外,對著馮保說道“那就是孫克弘的兒子嗎”
“是。”馮保打量了下,孫克弘的兒子,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兒了,為了看這場熱鬧,孫克弘代表老孫家,給海事學堂送了二十萬銀買教具。
看得出來,那副捧腹大笑的模樣,作為大明皇帝的榜一大哥,這出戲,榜一大哥相當滿意。
“回去問問王謙,收買那暖腳丫鬟花了多少錢,報個數來,給他報銷了,皇帝不差餓兵。”朱翊鈞當然不會忘記,了關鍵證人的王謙,王收買這人,別的不敢說,收買這個活兒,干的那叫一個地道。
西土城的遮奢戶們,一直恭送大明皇帝離去,當儀仗完全離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彼此交頭接耳,頗有些意猶未盡,甚至還有人夸皇帝柔仁,是夜,西土城甚至擺出了流水大宴去慶賀,慶賀劫后余生。
皇帝拿了徐家和西土城其他幾個遮奢戶,代表著歸雁灣私市的大案,正在落下帷幕,代表著大明皇帝沒有瓜蔓連坐,甚至連徐階當年的門下都松了口氣,陛下沒有擴大追擊范圍,追查止于徐階,甚至連有人給徐階通風報信這件事,都沒怎么追究。
誰敢說陛下心中沒有柔仁。
“這個徐階,朕得好好款待一下他,朕發現了,他其實害怕別人提起當年舊事,尤其是惠善堂的買賣,晚上去找幾個人,裝神弄鬼的嚇唬他,嘿嘿,剛入牢房,忐忑不安,最容易被外邪所擾了。”朱翊鈞對著馮保交代著。
馮保眼前一亮,陛下這個法子,好
“裝神弄鬼前,先送他去解刳院看看,尤其是咱們張四維的那一萬片標本,決計不可錯過。”朱翊鈞尤其提醒了一下馮保裝神弄鬼的細節,剛入牢房,再加上解刳院的巨大沖擊,完全擊潰徐階的心理防線,而后裝神弄鬼就變得容易了。
落到朱翊鈞手里,徐階這把老骨頭,不遭點罪,決計不能這么輕松的離開人世,那太便宜他了。
朱翊鈞靠在椅背上,面色凝重的說道“眼下,徐階有三種死法,第一種則是令其自殺,他體面,朝廷也能趕緊解決此事;第二種則是令其瘐死,生生餓死他,當年胡部堂怎么死的,今天,他就怎么死,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第三種則是斬首示眾,此舉光明正大,唯一不妥,就是時日稍久,就是人心惶惶,黨爭再起。”
馮保面色閃爍的說道“陛下,有人盼著徐階趕緊死,稍微松松手,就可以讓別人動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確皇帝換了,也承諾了,既往不咎成事不說,但當年做壞事的人,他可不敢把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帝的信譽和仁慈上,他們生怕徐階在牢里真的交待了惹得皇帝震怒,都盼望著徐階速死。
比如王崇古,比如晉黨,當年他們借著特權貿易,邊方互市,可沒少跟塞外來往,別人不知道,徐階還能不清楚嗎當初的晉黨勢力未大時,可沒少給徐階送銀子。
“不必,問出什么全都歸檔,有人不老實,再做追究。”朱翊鈞思索了片刻說道“令其自殺吧。”
“陛下有大仁之心。”馮保再俯首,拍了一記馬屁,按照馮保的理解,最起碼要弄個瘐死,但陛下考慮到了張居正的面子和日后的春秋評斷,選擇了下旨,讓徐階被自殺了。
“那王謙收買丫鬟花了多少錢”朱翊鈞問起了舊事。
“兩萬銀。”馮保試探性報了個數字,其實王謙本人少報了,把零頭給陛下抹了,按照王謙的想法,報個幾百兩銀子意思意思就行,但六冊一賬在,王謙只能把成本往少了做。
王謙不差這點錢,但是不能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