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的的確是水。”李成梁笑了笑,搖頭說道“軍中禁酒,我可是總兵,不會帶頭違背軍紀。”
“那他們喝的也是水”周詠大驚失色,他看了一圈那些參將和一些軍兵們,呆滯的問道。
李成梁樂呵呵的說道“嗯,花樓里沒有酒,酒色誤事,所以就戒酒了。”
他李成梁作為北方諸鎮唯二能出塞作戰并且取勝的將領,雖然在治軍之事上,的確不如戚繼光,需要一點手段,才能維持住軍紀,但也有自己的傲氣,南戚北李,也不是空有個名號,他治軍也是非常嚴格,遼東的環境、待遇都不如京營,但他李成梁的鐵嶺衛,真的不是個土匪窩。
周詠沒來過鐵嶺衛,所以在他眼里的土匪窩、魔窟,都是他以為罷了。
侯于趙在大寧衛的時候,就見過李成梁幾次,知道李成梁和軍兵們,一般不飲酒,軍紀高懸,喝酒誤事的歷史教訓也不是一個兩個,倒是李成梁的長子李如松,前些年嗜酒如命,后來到了戚繼光的手下,才徹底改了這個毛病。
“感情就我們倆喝的是酒”周詠一攤手,看著侯于趙,才發覺了這個問題。
“嗯。”侯于趙舉了舉杯子,他杯里的確是酒,倒是沒讓周詠一個人坐蠟,他抓著酒杯,略顯失神的說道“遼東苦寒,哪有那么多糧食釀酒,這禁酒一是怕誤事,二是真的沒有,少量的酒,都給了墩臺遠侯。”
侯于趙已經在大寧衛墾荒五年了,他知道遼東的糧食短缺,也知道遼東的苦寒,對于花樓,侯于趙則認為無傷大雅,過去,他可能會叫囂幾句有辱斯文,但時日久了,他慢慢也覺得沒什么了,站著說話,當然不腰疼,可侯于趙躬耕田畝做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倒是賓主盡歡,氣氛算是徹底和緩了。
李成梁也不好把周詠給徹底得罪了,因為這遼東征戰軍功之事,還得周詠本人簽字下印,周詠但凡是真的準備和李成梁徹底撕破臉,也不用不報,只需要晚報上去兩天,或者多報一些,就能讓李成梁吃個悶虧。
李成梁吃讀書人的虧吃的多了,所以周詠出現在鐵嶺衛的時候,李成梁就立刻十分的客氣,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這面子互相給,便都有了,都是給朝廷辦事,沒必要搞得那么劍拔弩張。
這鐵嶺衛是個軍寨,除了美色之外,便是爭勇斗狠,這都吃飽喝足之后,宴飲,怎么能沒有武斗來助興
“這人是誰”侯于趙看著臺下武斗助興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女真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建州左衛世襲指揮使的孫子,努爾哈赤。”李成梁的眼神閃爍不定,甚至隱隱有殺意傳來。
建州衛是大明永樂三年招撫前元萬戶猛哥帖木兒建立,至正統十四年,建州女真奴酋李滿住、董山等人聽聞大明皇帝被俘,大明天下無敵的神話被徹底打破,建州女真就從大明的狗,變成了噬主的豺狼虎豹,開始不斷的襲擾撫順、本溪、遼陽等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才有了成化犁廷,大明出兵六萬,蕩平了建州女真。
面前這個努爾哈赤,李成梁的殺意,主要來源于他發現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軍事天賦極為強悍,絲毫不遜色于自己的長子李如松,看一個人的軍事天賦其實非常容易,二十歲兩臂寬闊,能拉虎力弓,在逆酋王杲死后,建州左衛在不斷的強大。
從墩臺遠侯收集到的情報而言,努爾哈赤的爹塔克世,努爾哈赤的爺爺覺昌安,根本沒什么才能,反倒是這個二十歲的努爾哈赤,頗有才干,建州左衛的強大,和這個年輕人脫不了干系。
李成梁介紹著另外一位“另外一位,名叫齋薩,也是女真人,是尼堪外蘭手下第一猛將,封號勁勇巴圖魯。”
李成梁攻破古勒寨,也是有向導的,這個尼堪外蘭就是他的向導,本來李成梁只能抓到逆酋王杲本人,因為有尼堪外蘭的投效,導致萬歷二年古勒寨那一戰,李成梁連王杲的兒子阿臺給一起俘虜,拉到京師斬首示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