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牙實這老東西,整日里胡說,居然敢編排朕,別讓人朕找到了機會,否則非把他的門牙給敲了不可。”朱翊鈞看完了黎牙實的游記,笑著說道。
黎牙實的游記里,記錄了許多大明生活的片段,站在泰西人的角度里,去看待大明的社會,也算是別開生面的角度了。
“陛下,四川總兵、江安伯劉顯已經入京了,兵部詢問,陛下是否要召見。”馮保送上了一本奏疏,這是兵部尚書譚綸、大將軍戚繼光、副將軍馬芳的奏疏。
江安伯劉顯回京了,在會同館驛下榻三日后,搬進了江安伯府,和戚繼光的大將軍府距離并不是很遠。
江安伯府,可是朱翊鈞專門營造的伯爵府,頗為大氣,非常宜居,在犒賞武勛方面,朱翊鈞從不吝嗇。
“大醫官們看過了嗎”朱翊鈞面色凝重的問道。
劉顯常年征戰,身體每況愈下,朱翊鈞把劉顯從四川調到京師來,是讓劉顯頤養天年。
打仗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兒,軍兵們累,將軍們也累,要時刻保持精神,有時候幾宿甚至十幾宿不睡覺,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只能抽著戰爭間隙打一會盹兒,尤其是連續作戰時,戰爭形勢瞬息萬變,保不齊下一刻敵人就突進到了中軍大營的附近,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時刻精神緊繃,思考如何指揮,如何調兵遣將,還要轉移陣地,視察甚至是逃跑這些事。
戚繼光、馬芳、李成梁、劉顯這些軍將,是個人,不是鐵人,常年的戎馬生涯,常年的超負荷運轉,讓他們的生命力被壓榨的幾乎一干二凈。
劉顯,大明的將領,出川平定倭患,幾乎打滿了全場,而后回到四川指揮數萬人,平定九絲都掌蠻之亂,他的一生都在戰斗,身體早已經不堪重負。
瓦罐難離井上破,大將難免陣前亡。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大醫官看過了,情況可能不太好,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了。”馮保低聲說道。
他知道皇帝想要怎么樣的答案,但他不能欺君,大醫官們望聞問切看過了,以吃飯而言,劉顯現在一頓飯的飯量,和朱翊镠差不多。
劉顯是大將,朱翊镠是個孩子。
劉顯有胃病,這是老病根了,打起仗來,都是饑一頓飽一頓,吃飯基本沒有熱食,而且酷愛喝酒,這胃病最是熬人,疼是一方面,犯起病來,就是不能好好吃喝,更加重了身體的負擔。
張宏在旁邊補充說道“大醫官李時珍熬了一種藥,頗為有效,但劉將軍不肯喝。”
“明日宣見大醫官和江寧伯。”朱翊鈞一聽立刻說道,解刳院的大醫官,總是搞一些莫名其妙的藥,劉顯年紀大了,而且常年戰場出生入死,對生死看的比較淡,不遵醫囑這種事,譚綸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叛逆期。
朱翊鈞眉頭緊鎖的問道“那個藥怎么回事兒”
“大蟑螂熬的藥,把大蟑螂曬干了,用酒炮制而成,江寧伯本來還特別配合,一聽說要喝蟑螂榨的汁,立刻就不高興了,死活不肯。”張宏趕忙說道“那大蟑螂都是用谷子養的,養完了還要洗干凈曬干,酒炮制也是烈酒,味道有些咸腥,但確實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