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這么多的銀子,就是為了綏遠馳道的開發,銀子到了綏遠,商人們就會攜帶貨物前往,銀子是一般等價物,可以促進商品的流轉,一如朝廷實物發邊軍俸祿的邏輯,變種的開中法罷了。
這筆銀子,潘季馴如果想,以他的權勢和手腕,其實可以貪億點,朱翊鈞給這么多,也是給了貪墨的冗余,朱翊鈞當然相信潘季馴的人品,但有的時候,想做事,沒錢是萬萬不行的,手里沒把米,叫雞雞都不應。
真正的鼎力支持。
“臣必不負皇恩。”潘季馴沒有說那么多的漂亮話,許下了一句承諾,不負皇恩。
說那么多的屁話有什么用,看實踐表現就是。
“愛卿,這綏遠新復,與開辟無二,自然有各種魑魅魍魎作祟,要以雷霆手段攻滅之,但亦有懷柔手段,剛柔并濟,方才能克得其和,方為國用。”朱翊鈞提醒了一下潘季馴做事的方式。
潘季馴為人剛正,在江西做巡撫,江西鬧了蝗災,潘季馴讓大戶開倉放糧賑濟,不從者殺,若不是凌云翼一力扛起了好殺人的威名,恐怕潘季馴就是那個肩抗嗜殺者名號的人了。
潘季馴是那種做事的臣子,總督一方,如果眼睛里揉不得一點沙子,那地方什么樣的怪事都有可能發生,雷霆手段那是必然的,潘季馴不缺這種果決,朱翊鈞只是提醒剛柔并濟。
“臣謹遵陛下教誨。”潘季馴再次俯首,謝了皇帝的提醒。
潘季馴沒有離開,廷議還在繼續。
“呂宋總督府總督國姓正茂,上來奏疏。”張居正面色極為復雜的說道“殷部堂提醒朝廷,該收賦稅了。”
“賦稅什么賦稅”王國光立刻兩眼放光的說道。
張居正拿奏疏遞給了王國光說道“呂宋、宿務、棉蘭老島,呂宋總督府自萬歷元年草建,至今已經征伐結束,殷部堂說朝廷始終未曾問詢,臣驚慮難安,陛下豈可棄臣于海外而不顧。”
“殷部堂請命呂宋建稽稅房、海外巡檢司專事稽稅查問海貨之事。”
王國光打開了奏疏,看完后遞給了張學顏,兩位司徒表情皆是振奮,大明朝廷從來沒有跟呂宋總督府的賦稅問題,朝廷對海外總督府多數都是懷柔的手段,這個賦稅問題,朝廷不能開這個口,屬于那種不能觸碰的話題之一。
呂宋畢竟遠在海外,萬一問了,懷恨在心,別說跟大明同心同德,離心離德了反而不美。
國之九經,懷諸侯。
而這次,呂宋總督府終于主動提及了此事。
殷正茂提及此事的緣由也寫的很清楚,第一個,聽說了兒女親家的陛下,居然為了銀子頭疼,擴大了燕興樓交易行,甚至還向民間舉債,立刻上奏說難不成陛下忘了呂宋,呂宋萬民所犯何罪被陛下棄之不顧
說實話,大明的皇親國戚,表現過分的逆天,從來不是皇帝幫襯,反而是不停的折騰著各種幺蛾子事兒,讓皇帝疲于奔命的擦屁股,朱翊鈞還真的沒想起來找親戚借錢的事兒。
第二個原因,則是呂宋已經打完了戰爭,紅毛番在棉蘭老島的達沃辦事處,已經去武裝化,專事海貿溝通,這就代表著戰爭狀態已經結束,呂宋總督府也從戰時恢復到了正常,那么賦稅問題必然要主動去說,等朝廷問,便是沒有恭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