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騎也不知道怎么跟讀書人解釋他的武力,只能說有五年墩臺遠侯的經驗了。
今年村里的地遭了蟲災,鄉賢何氏不肯減租,這家里的糧食不夠過冬了,所以這三十來個人一合計,就直接奔著京畿去了,至少京畿還能有點活干,再不濟養濟院的官舍里,也能避一避冬風,不給鄉賢縉紳干活,是因為給何大善人干活的人,實在太多了。
緹騎也不說話,林輔成不是跟緹騎討論,而是心中郁氣,實在是無法紓解,在抱怨罷了。
過程也不復雜,這何氏深宅大院,本來不會被輕易攻破的,但奈何何氏蟲災不減租,怨聲載道,這何氏家里看門的小門房,親爹親娘被逼的快餓死了,這小門房就勾結了山匪,夜里打開了何氏的家門,山匪蜂擁而入。
“此間慘案,這對與錯是與非,又如何斷的清,問的明”朱翊鈞拿著這一期的逍遙逸聞,讀著林輔成最后三個問題。
而高陽縣也有十數人、或者數十人聚嘯山林的匪患,一共有七個賊窩。
“我過去看看。”林輔成有些氣急敗壞,他既然要了解事實,就不能胡說八道,連問都不能問了
情況非常非常不樂觀,村里連水井都是鄉賢縉紳家的,而且還經常為了爭澆灌的水械斗,張居正只說天下困于兼并,具體就是兼無可兼,并無可并,奏疏里只有一句八成的赤貧,鄉野之間九成八的窮民。
“傳回去會怎么樣呢”林輔成問道。
在高陽縣,七月十七日,就有高陽縣上七屯鄉賢何氏,被山匪給破了門,全家二十七口被殺,滅門慘案。
京畿匪患就是京營銳卒的磨刀石,整個燕山山脈中,連一個匪窩都找不到了,現在去想磨刀都得去太行山,而高陽縣的匪患,因為緊鄰京畿,算不上嚴重。
被緹騎帶到來的流民,是村里的里正,林輔成開始詢問起了他們的情況。
林輔成第一篇的內容,關于保定高陽縣的匪患,用的是俗文俗字。
“額”林輔成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問道“為什么,他們怕我嗎”
陳末,就是保護林輔成的那個緹騎,掏出了虎蹲炮來,配合另外兩個訓練有素的緹騎,殺死了十七個山匪,陳末拿出虎蹲炮之時,別說山匪了,連林輔成都驚呆了,戰斗的場面完全是一邊倒的局面,火銃箭矢,都是催命的利器。
“我想問問他們。”林輔成才發現,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太準確了,他連這些流民都追不上。
“那太厲害了”林輔成心悅誠服,認可了緹騎的實力,草原跟龍潭虎穴沒什么差別了,能在龍潭虎穴做遠侯五年,那已經不是一般的精銳了。
緹騎經常出門辦案,所以他很了解,民怕官,是真的怕到了骨子里,這樣的流民是沒有路引的,不可能辦得了,流民生怕和林大師說幾句話,就被抓回去。
緹騎想了想搖頭說道“目前還沒有發生這樣的事兒,如果兩個緹騎都死了,陛下恐怕會平叛吧,我們很厲害的,真的我是山西大同人,做了五年墩臺遠侯,才成為緹騎的”
林輔成看著光禿禿的山,車駕慢慢的靠近了高陽縣,保定府和順天府緊鄰,是京畿的輻射區,可是林輔成一走出京畿地界,就看到了流民,一隊大約三十人的流民,他們衣衫襤褸,向著京師而去,腳上的草鞋已經磨穿,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大多數人拄著不知道哪里撿來的木棍,還有兩輛車,上面有兩袋糧食。
緹騎想了想,吹了個口哨,另外一名緹騎,由遠及近,交待一番后,很快,馬背上的緹騎,就將流民中的一個人給帶了回來。
“三個。”緹騎笑著回答說道“若是明面上,負責保護目標的緹騎死了,第三個緹騎可以把消息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