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增的大哥是陪練里小黃門最厲害的那個人,也就是李佑恭,李佑恭能跟駱思恭打個平手,而駱思恭的實力僅次于陛下,可以用弓馬嫻熟來形容,李佑恭可以左右開弓,他也有一部分的軍事天賦。
大明宦官里有軍事天賦的也不算少,比如鄭和,比如劉永誠,比如西廠總督汪直。
皇莊的經營也是如此,馮保帶領的皇莊,十分之一的盈利,會作為績效分發給宦官們,張宏則是管著宮里的賬本,內帑太監崔敏是張宏的義子,張宏這個派系,主要管著開海投資,這部分的盈利的十分之一,歸張宏分配。
皇帝不允許宦官從宮外拿銀子,但允許宦官們從皇帝手里拿銀子,所以現在的宦官,主打一個油鹽不進。
貪能貪多少銀子正統年間,王振搞得天怒人怨,一千兩銀子就能和王振吃頓飯了。
朝中大臣給馮保的鹽引,一次也就一百兩銀子。
權力最大的是馮保,分紅最多的是張宏,李佑恭這一系人馬,最為辛苦卻也是拿的最少的,他們之前其實沒什么銀子可以去分,現在終于有了遠洋貿易的盈利分紅了。
李佑恭親自帶著人來到了天津衛,接船之后,和陳增聊了幾句,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宦官沒有兒子,這讓他們對銀子格外的執著,這一次,分紅超過了15萬銀。
“現在,兜兜轉轉,問題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問題了。”高啟愚看完了賬目,終究是搖了搖頭。
那么負責提領船隊的劉吉和陳天瑞等人,就沒有銀子分嗎
船上這一批文官,是提前拿,船上帶誰家的貨,帶多少,怎么帶,多少價格撲買,都是劉吉、陳天瑞等人說了算,所以,他們其實也撈到了銀子,只不過具體撈了多少,只有天知道。
劉吉和陳天瑞等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撈了多少銀子,因為有些東西價值是不太好衡量的,比如名望,比如人脈,比如對社會資源的掌控,比如青史留名,這些又是多少銀子可以買得到
就一個青史留名,劉吉等人收獲就比楊博還要多。
說到底,船上最辛苦的船工、水手、軍兵,他們才是拿的最少的,他們能拿到的只有皇帝的封賞和社會地位的提升,以及部分海貿盈利的分紅。
天下的運行邏輯似乎從來都是如此,干的最多,拿的最少。
李佑恭眉頭緊皺的說道“什么老問題”
高啟愚嘆了口氣說道“朝廷的官船官貿,遠洋商貿之利厚,無人不眼饞,但遠洋商貿,只有大明官船才能組建,民間根本沒有這種能力,也承擔不起這個風險,和當初永樂下西洋的困局是一模一樣的。”
遠洋海貿,就只有大明官船官貿才能進行,這里面的收益很高,但風險也很大,惡劣的天氣、兇狠的土著、陰影里的海盜、貪婪的收稅官等等,大明的商舶,掏不出十八斤的火炮塞進沿途收稅官的嘴里,讓收稅官冷靜下來。
也就是說,歷史就是個圈,兜兜轉轉的回到了最開始的矛盾,海貿厚利的分配矛盾。
永樂年間是朱棣或者說內帑,吃了獨食。
“那就官船官貿好了。”李佑恭有些無所謂的說道“陛下春秋鼎盛,官船官貿先弄著,等路走順了,路走寬了,民間商舶,自然就可以走了。”
“大明需要白銀,其他的矛盾都是次要矛盾,讓白銀更加順暢的流入,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