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隆恩”馬爾庫斯再次鄭重的道謝,大明皇帝不是那種冊封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任由其自生自滅的君主,哪怕陛下是為了錢,為了那筆債務債務和利息,這種圣眷,是銀子可以買得到的嗎
大明遠洋商隊在泰西的落腳點就是里斯本,選擇葡萄牙不選西班牙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了,因為有利可圖,葡萄牙必須將集散大明貨物的一部分利潤,歸還大明,安東尼奧欠著陛下的錢,得還錢。
大明皇帝朱翊鈞除了修馳道,根本就沒做過賠本的買賣。
安東尼奧或者說葡萄牙是否清楚他們集散貨物其實是給皇帝當打工仔
其實葡萄牙方面是一清二楚的,馬爾庫斯在奏對中也講的很明白,葡萄牙內外對此知之甚詳,但保持獨立,總是要付出點什么,天下所有的事兒都是如此,不能什么好處都讓你賺了,陛下展期三十年,每年年化利息也不過4,不算貴了。
找人托庇,自然要交保護費,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愛
這筆債務和利息,其實就是保護費,除了保護之外,葡萄牙還獲得了大明遠洋船隊集散貨物的權力,這筆買賣對葡萄牙而言,并不虧。
朱翊鈞和馬爾庫斯聊了很久,主要是聊一些關于泰西的情況,朱翊鈞對泰西更加了解了一些,現在的泰西正處于擺脫宗教的階段,從蒙昧中走了出來。
朱翊鈞很確信,自己干涉了泰西的歷史進程。
要擺脫宗教,需要發動戰爭,而戰爭需要消耗大量的白銀,只有數量龐大的白銀,才能形成離心力,才能讓更多的人積極投入到航海冒險之中,進而完成血腥的原始積累。
而大明正在積極開海,鯨吞天下白銀,這讓泰西的反對宗教的浪潮變得有些底蘊不足。
戰爭,尤其是宗教戰爭是十分昂貴的,法蘭西的王室原來也很富有,但是因為兩次宗教戰爭,掏空了王室的儲蓄,讓王室陷入了貧窮,進而影響力開始直線下降。
法蘭西王室鎮壓在國內肆意傳播的胡格諾派,因為王室的資金徹底枯竭,最終只能和胡格諾派握手言和,而這個胡格諾教派是羅馬教廷的反對派,反天主教派的新教的一種,亨利德波旁,公認的法蘭西國王就加入了這個教派。
從世俗的角度去看,是亨利德波旁,利用胡格諾教派的力量,在奪取法蘭西的國王之位。
費利佩二世曾經試圖幫忙,因為大家都屬于天主陣營,對反對派進行鎮壓自然是費利佩這個教廷守護者的義務,但是費利佩對法蘭西的糟糕局面,也無能為力。
反對派的力量已經蔓延開來,波旁家族已經獲得了平民、貴族的認可和擁戴,而波旁家族,本身也是新興資產階級的利益代言人。
從矛盾說的角度來看,法蘭西瓦盧瓦王朝已經實際上亡國,已經死了,需要再等幾年才能埋。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朱翊鈞系統性的了解了泰西諸國的人文風貌,當然他也可以等大明禮部尚書萬士和,把海外番國志修出來再看,不過是和馬爾庫斯閑談,溝通一下感情而已。
大明皇帝很確信對泰西的歷史進程產生了影響,但對于世界是否會變的更好一些,朱翊鈞沒什么興趣去探討,他只在乎大明。
朱翊鈞,一個完全大明優先的皇帝。
萬歷十一年的六月份格外的炎熱,炙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已經連續好幾日沒有下雨了,京堂樹木都耷拉著腦袋,知了在瘋狂的嘶鳴,吵的過往行人更加心煩意亂,甚至空氣中都氤氳著一層層的熱浪,而這個時候,大明皇帝沒有以暑熱難熬為由,停罷廷議,更沒有停止接見外賓。
“今天本該是各國使者覲見的日子,但是因為天氣酷熱,就取消了。”張居正在廷議上奏聞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