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輔成,趙緹騎,去把他的嘴給他撕爛了”朱翊鈞很氣很氣。
這個林輔成真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為了廢除賤奴籍這事,大明上上下下忙碌了多久好不容易有點成效,還好沒有釀出惡劣后果。
操戈索契的事兒,得虧是被平穩解決,否則就是一場波及大明腹地的民變。
美利堅在兩百年后,搞廢奴,搞出了南北戰爭來
朱翊鈞為了廢除賤奴籍,甚至都做好了打一場戰爭的準備了,他林輔成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給否定了
“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倒是給點解決的思路,想法,沒有,就只知道放屁氣煞朕也”朱翊鈞這次看熱鬧看到了自己身上,這一句歪詩,甚至連他都諷刺了,話里話外的意思,皇帝下詔廢了賤奴籍,廢是廢了,但生產關系不改變,苦命人終究還是苦命人。
“要朕看,他就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好啊,朕明年讓人給他上墳去”
之前林輔成說來說去,沒說到皇帝的身上,朱翊鈞置身事外,老神在在的看熱鬧,甚至還煽風點火,但這一句歪詩,突然砸到了大明皇帝的頭上,朱翊鈞年紀輕輕,血壓都上來了。
“陛下,要去嗎”趙夢祐試探性的問道。
朱翊鈞沉默了許久,大喘氣了好幾下,才平復了心情說道“算了,他說的也實話,張宏,把先生的還田疏拿來吧。”
林輔成提到的那些現象,提到的中原生產力從諸事皆巧到諸事皆人的轉變,提到的谷風車都放壞了,提到的人比驢便宜,提到的大明鐵犁牛耕變成人耕、提到小農經濟的封閉、提到封閉導致了需求不足最終導致土地荒廢的現象,全都是真的。
因為朱翊鈞自己也種地,他知道林輔成這篇聒噪的文章里,沒有一句是虛言。
行之者一,信實而已朱中興。
這話是朱翊鈞寫到皇家格物院的影壁墻上,他對大明其他人如此要求,對自己也如此要求,林輔成既然說的是實話,而且沒有斷章取義,更沒有指鹿為馬,那就不能責罰他。
“陛下,有個林大師倒霉的事兒,說出來,陛下就不氣了。”馮保俯首說道“咱們林大師家里遭了賊,被偷了,800多兩銀子沒有丟,反倒是他去保定的札記,丟了。”
“誰干的”朱翊鈞一愣,心情瞬間好了很多,那本札記,可是林輔成的心血朱翊鈞要來看都扭扭捏捏,朱翊鈞直接讓三經廠抄了一份。
馮保俯首說道“王謙,好多人都明里暗里的暗示王大公子,不能讓林輔成這么寫下去了,王謙只好找人把光德書坊給偷了。”
“自己偷自己”朱翊鈞直接就笑了起來,心情也變好了許多,也是這么多年被賤儒們陰陽怪氣,鍛煉出來的抗壓能力,兩句酸詞而已,氣過之后就不氣了。
王謙十六七歲上干過一個荒唐事,有個人得罪了王謙,王謙就派人翻墻到對方家里,割了對方的一縷頭發做警告。
這件事被王崇古知道后,王謙的腿差點被打斷,跪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若非王謙的母親哭著求著,王崇古才饒過了王謙,恐怕朱翊鈞也不會認識他了。
被老爹如此教訓之后,王謙做事才有了章法。
這一次是自己偷自己,多少有點被逼的沒辦法了,只能把林輔成的素材庫給偷了,讓他寫不出東西來。
其實現成的解決辦法就在朱翊鈞的手里,農戶家里被放壞了的谷風車是之前還是自耕農的時候,家里自用的,只要再變成自耕農,谷風車會回來,鐵犁牛耕也會回來,土地就不會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