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范員外、幾個兒子和義子們,將抬柴夫放在了內院門前,將門栓拆了個七七八八,只要一推就能倒那種狀態。
陳員外帶著家丁沖進了范府,群情激奮下,推開了內門,也沒注意腳下。
這范員外的兒子早有應對,當人都沖進來,棍棒相加,場面極為混亂的情況下,范員外的兒子拿出了鑼,一邊敲一邊大聲喊,陳家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這就是兩條命了。
這鬧到這個地步,有人就跑到了縣衙報案,這班頭一聽說死了人,就帶著衙役傾巢而出,把所有人都被抓到了縣衙過堂,仵作們很快就開始了尸檢。
若是用的本地仵作,那陳員外和范員外都能收買,可是這外地仵作,就不是那么容易收買了,這仵作是貴州人,連官話都不會說,這仵作把尸體一檢查,邱云娘凍死的,抬柴夫被人打死的,兇器是木棍。
閻士選知道邱云娘凍死后,便憤怒了,他用腳后跟想,也知道九成是被丈夫趕出了家門凍死的,閻士選憤怒的理由也很明確,當初就該多問幾句,這簡單把人送了回去,根本就是把人送進了地府里!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處于這種心態,閻士選發了狠,勢必要把這事兒弄清楚,審案的法子也是老辦法,餓。
所有人輪番審問,對口供,不讓睡覺,一共就餓了五天,案子的真相,就水落石出了,閻士選準備好了酷刑都沒用上,這幫人就全都招了。
這打死人的范員外的兒子被閻士選判了斬立決,但其他人只能放掉。
范員外的兒子被判了斬立決,范員外就瘋了一樣,為了這塊地和陳家打的越來越厲害,幾次都流了血。
閻士選讓范員外和陳員外到衙門,讓他們各退一步,這地歸了衙門,這置地的銀子,一家一半,這件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范員外和陳員外都不認可這個調解結果,我家的地,我家的銀子,憑什么給他家分一半?
半個月后,因為爭地,雙方又在地頭上打的你死我活,這次是陳家去種稻,范家去阻攔,范家死了個兒子,范家動起手來,根本不留余地,這就在沖突中,又打死了陳家人。
這次死了人,雙方非但沒停下來,反而當場打的更加兇狠!而班頭接到了報案,帶著衙役,把一眾案犯,都抓拿歸案。
在這個為了爭水都能打到死人的年代里,為了一塊價值不菲的地,打死人并不讓人意外。
案子最后是范家和陳家兩敗俱傷,包括范員外、陳員外在內,全都在斬首的名單之上。
曲家老爺子曲鶴行是真的怕了,最后朝廷一厘銀子都沒花,就把地拿到了手里,站在曲鶴行的視角去看,就是因為范家和陳家不肯投獻,不肯把地賣給衙門,才釀成了滅門之禍,也是那一次曲鶴行把衙門的地契,無償獻給了衙門。
“一枚銅錢,邱云娘、抬柴夫、陳家四人、范家五人,爭地死了四個人,十五口人命。”朱翊鈞嘆了口氣,若是這個邱云娘當初沒有訓誡鄰居小孩,這些事是不是不會發生?
朱翊鈞稍微思考了下,覺得邱云娘還是會死,就那個好賭的丈夫,邱云娘還是無法擺脫其悲慘的命運。
陳家和范家的人,沒有邱云娘之死,也會為了那塊地,打到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