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朕早該想到的,朕發誓,無論是誰,朕都會報復的,殺人者恒殺之。”
王崇古終于分辨清楚了,是陛下在身邊,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看清楚了陛下的輪廓,而后開口說道:“陛下怎么來了?”
“李太醫,王次輔醒來。”朱翊鈞沒有回答,而是讓李時珍過來好好看看。
李時珍一頓檢查,而后松了口氣說道:“醒了就好,已經沒事了。”
“朕聽到了消息就趕了過來,緹騎在打掃現場,王次輔好生休息就是,這件事交給朕,緹帥,給王次輔家里調派二百緹騎隨扈,防止再出現這樣的意外。”朱翊鈞看向了王崇古說道:“都是朕的錯,朕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陛下是圣天子,哪怕是盡全力去猜測他們的下限,但還是高估了他們的道德,臣也是。”王崇古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緹騎在他們老王家,其實是君臣默契。
王崇古這才看到床邊還有戚繼光和張居正。
王崇古看了眼張居正,而后排除掉了張居正的嫌疑,不是說張居正不想置他于死地,而是張居正要殺他,根本不用搞什么爆炸案,上次張居正就直接發府上鐵林軍圍了王崇古的家,張居正要殺人,都是正大光明。
王崇古看向了戚繼光,他從戚繼光身上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不怒自威的戚繼光渾身上下都彌漫著生人勿進的殺氣,在關內十分儒雅隨和的戚繼光,第一次露出了刀刃向內的冰冷。
“四郎不該死的,該死的是我。”王崇古靠在床邊,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暗淡,他沒有醒來的時候,是憤怒,醒來之后,反而有些心如死灰。
那輛車是他的車駕,要殺的是他王崇古,那此刻也是看到了車,就撲了上去。
“該死的是這幫蟲豸,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敢堂而皇之的刺殺大明次輔!”朱翊鈞站了起來說道:“次輔好生休息就是。”
朱翊鈞沒有久留,他要去找到這個膽大包天的逆賊,然后把他全家炸上天。
一直到日暮時分,擅長辦案的緹騎們,找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趙夢祐面色凝重的說道:“陛下,抱著火藥沖上去的人叫李三虎,李三虎是西城的一個游手好閑墮落之徒,依附在煤市口,幫人推蜂窩煤為生,煤市口被王次輔白沒后就失了生計,臣抓了李三虎的幾個狐朋狗友,都說李三虎發誓要殺了王崇古。”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李三虎常對人如此說,看起來似乎是沖動所為。”
“但是陛下,臣在調查中發現了一件事,李三虎在煤市口被王次輔白沒后,沒了生計,花錢卻大手大腳,還去過太白樓,李三虎是干一天活賺一天的錢,沒錢去太白樓,這地方入門就要十兩銀子,不是李三虎能夠攢下來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火藥,如此爆炸威力的火藥,決計不是李三虎能弄到手的,李三虎帶的火藥充其量十多斤,放煙花的火藥爆炸,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威力。”
朱翊鈞眉頭緊蹙的說道:“從誰給他銀子查起這是一條線索,從火藥的來源查起,是另外一條線索,只有這兩條線索嗎?”
“臣這里還有一個線索。”趙夢祐面色凝重的說道:“爆炸發生的前一天,有人買空了綏遠馳道和綏遠礦業,數額巨大,超過了三百萬銀。”
“嗯?!”朱翊鈞猛地坐直了身子。
官廠、官道里唯一在燕興樓進行了認籌撲買票證的就是綏遠馳道和綏遠礦業,而在王崇古遇刺的前一天,大肆做空綏遠馳道和綏遠礦業,顯然是有人收到了確切消息,會有偶發事件,影響到票證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