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徒所言有理,那就麻煩萬閣老在邸報上宣布一下《不得拋荒令》的試點成功吧。”朱翊鈞對王國光的觀點非常認可,十二年了,這個帝國的賬房先生,保障了萬歷維新的一切支出。
“軋印銀幣的數量多少了?”朱翊鈞說起了讓他感到頭疼的銀山,他已經迫不及待的繼續開海投資了。
“年軋印500萬銀,陛下,明年年中預計超過650萬銀,到那時,陛下就可以開閘放水了,內帑撐不住了嗎?”王國光匯報了兵仗局軋印銀幣數量,可以提前半年完成既定目標。
“還能撐得住。”朱翊鈞松了口氣說道:“一切順利就好。”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馬文英、楊廷用等人在面圣之后,獲得了一筆賞賜,每人一百銀的恩賞之外,則是一人一件精紡毛呢的大氅,還有來自陛下賜予的四把燧發火銃,以及六瓶一箱的國窖四箱。
“陛下讓四位把總回到浙江,遴選銳卒四千五百人前往長崎總督府,與此同時,清汰九營老弱軍兵,對九營4.5萬眾進行增補,補齊4.5萬人的編制。”李佑恭詳細交待了四位把總的工作內容。
回浙江、監斬吳善言等一千二百眾,而后遴選銳卒、補充兵源、前往長崎總督府滅倭。
補充兵源是大司馬曾省吾在廷議中的建議,九營編制不滿,大部分都有缺員,吳善言超過一百條罪名里,就有一條是他在吃空餉,補齊編制,九營仍然照舊出巡抗汛,與此同時,對浙江全境進行水文地理勘測,確定應天府、杭州府、蘇州府、松江府馳道,九營日后變成工兵團營。
一個新的旋轉門出現了,浙江九營工兵團營、遴選入水師、長崎總督府牙兵客兵、退役后回到九營擔任軍官,負責浙江鼎建大工之事。
浙江府地方衙門的隱性收入,朝廷也不要,還留在浙江,也是用大工鼎建去分配,但九營軍兵必須要吃到一份分配,浙江窮民苦力也要吃到一份分配,馳道是公共建設投入,修通之后,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三爺,咱們不是造反了嗎?皇爺為何還給咱們這么多賞賜?”楊廷用看著自己一大堆的賞賜,有點懵,他們都造反了,如果說面圣還是皇爺為了穩住浙江九營,那這額外的賞賜,就有點怪了。
“造反?誰造反了?胡說八道!咱們那是在杭州知府閻士選的要求下,入城剿滅坐寇!這是陛下在邸報上說的!你在質疑陛下嗎!”馬文英厲聲說道:“是入城剿滅坐寇!在剿滅坐寇的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吳善言欺上瞞下的罪證!”
“明明就是兵變…”張文遠嘟嘟囔囔的說道:“當初我都想好了,人死鳥朝天,無論如何都要把吳善言這個狗官給殺了!還有他那群走狗!”
“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慮,你在質疑陛下的英明嗎?”馬文英嚴肅的問道。
“沒有!陛下英明!”張文遠連連擺手,他就是沒想通陛下為什么這么做而已。
馬文英回到了浙江雙嶼港的時候,已經是十月末,十一月初了,小冰川氣候的影響下,杭州的西北風是透骨寒,連西湖湖面都結了一層薄冰,而刑場正在搭建,一次處斬超過一千二百眾的逆賊,能上刑場的都是官吏,至于走狗,連上臺的資格都沒有,都是臺下。
劊子手不夠用,申時行讓人去九營遴選了一批軍兵,成為了劊子手。
申時行忙碌無比,九營經歷司的建立,千頭萬緒,但申時行還是在行刑前完成了制度的建設,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讀書人遍地都是。
申時行結合松江府經驗,經歷司、浙江所有府州縣官吏,全都用的外地人,本地人太容易和本地宗族、鄉賢縉紳、勢要豪右攪合在一起了。
五經博士已經抵達,應杭馳道、松杭馳道的勘測準備全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