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這個正五品的郎中,也會被拿下。
朱翊镠開始點駕帖,他一邊數,一邊帶著炫耀的口吻說道:“皇兄給了我一箱,都是蓋好章的,讓我隨便用,嘿嘿嘿。”
一箱不是一刀。
皇兄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朱翊镠,相反為了防止朱翊镠被人欺負,朱翊鈞專門問王崇古要了空白駕帖,王崇古早就看出來朱翊镠的本性是那種混世魔王,再加上天生貴人,十張是絕不夠用的,所以直接準備了一箱。
可勁兒造吧。
王崇古天天被賤儒們罵,西山挖個煤、燒個焦要被罵,官廠團造生產事故要挨罵、官廠團造向下分配發點分紅也要被罵,官廠買賣貨物,也要被罵聚斂,王崇古對這些個賤儒那恨得咬牙切齒,但他還得笑臉相迎,他又不是朱翊镠一個孩子,不能因為指責就發飆。
現在機會來了,王崇古相當的配合。
皇帝、潞王、刑部尚書這般胡鬧,作為帝師、太傅、元輔的張居正不管管嗎?
張居正不管,他是吏部尚書,刑部的事兒,他把手伸過去,成何體統?
其實張居正對皇帝縱容這些賤儒喋喋不休有點意見,大明是封建帝制,指斥乘輿這是死罪,無論哪朝哪代,敢對著皇帝的車駕罵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這是封建帝制維護君王無上權威的法條,陛下居然容忍這些人狺狺狂吠,甚至有時候親自聽到了,都是一笑而過,不會處置。
這的確是寬仁,是陛下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不如意,可是這不如意堆疊的多了,就會在陛下心里擰出疙瘩來,成為心結,萬一他死了,陛下和道爺一樣要度過克終之難,這就是張居正最擔憂的事兒。
在張居正看來,京堂過于自由了。
“這四十七人,直接押入死牢,查補清楚,準備問斬就是,你那什么眼神?孤知道輕重,死刑三復奏,沒陛下批準,孤還能直接殺了他們嗎?該走的三復奏流程,還是要走的,這四十七人,皆為逆黨。”朱翊镠甩出去四十七張駕帖。
朱翊鈞之所以敢放心南巡,是他親眼看著朱翊镠長大,混賬歸混賬,但知道輕重,死刑三復奏是自漢代就有的規矩,這是皇帝的權力。
“這一百二十四人,都有嫌疑,關進去,慢慢審,沒有嫌疑,孤也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朱翊镠又數了一百二十四張駕帖,這一批是他不是很確定的逆黨,需要審問,查補。
“這剩下六百零四人,一并抓拿就是,孤要好好看看清楚他們真面目,孤今天一定要讓這群狗東西,想起來,皇兄是皇帝!”
“什么都別問,先去抓人!”
趙貞元一肚子的問號,但現在手續都齊全了,那就沒有不抓人的理由了,他抄起名單和駕帖,小跑著出去召集緹騎去抓人了。
朱翊镠讓人把太師椅搬到了院子里,往太師椅上一躺,翹著二郎腿,懶懶散散的窩在了太師椅上,曬著初春的太陽,把潞王府的樂伎叫來了三個,一個彈琴一個吹簫,還有一個唱曲,偶爾還從侍女的手里拿過水杯,喝口水潤潤嗓子。
好不快活。
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被皇兄看到是要挨踹的,朱翊镠真的因為失儀被皇兄打過,儀態是帝王家必備的修養,哪怕是尋常家,坐沒坐樣兒,站沒站樣兒,也會被訓斥。
但現在皇兄不在家!怎么舒服怎么來,沒人管,沒人約束,天王老子來了,他也這樣。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妖魔在作祟,待俺上的前去,殺他個~干干~~凈凈!呀哈!”朱翊镠聽到高興處,站了起來,唱了一句。
樂伎帶著幾分嘲弄的口氣,應道:“什么齊天大圣沒聽說過!小小的弼馬溫,一個管桃園的猴頭,妄想去瑤池赴會,真是做夢!”
朱翊镠面露兇相,厲聲說道:“這天庭,果真如此,個個道貌岸然,人模狗樣,衣冠上繡著禽獸,卻是禽獸不如!背地里叫人舌頭根子,為了那長生,以凡人精血為靈韻,當真是壞事做盡,攪和的三界不寧,待俺老孫,把這天庭掀了!攪他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