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朱翊鈞起了個大早,王夭灼在養胎,就不跟著皇帝吃席了,反倒是小朋友朱常治非常興奮,比朱翊鈞起的還早,一大早就跑來跑去,一直問什么時候去吃席。
小孩子都喜歡熱鬧,可是深宮哪有那么多熱鬧可以看,幸虧朱常治有個喜歡看熱鬧的老爹,所以出門,就成了朱常治最喜歡的事兒。
這對于皇長子而言,看起來有點不穩重,但考慮到這孩子的年齡,五歲的年紀談穩重,那才是笑話。
“爹,不是說成家立業是人生大事嗎?為何他們要一起辦呢?”朱常治在車上,看著窗外,跟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問東問西。
“因為軍兵要保護大明海疆安全,沒有那么多空閑的時間,處理自己的私事兒,所以才集中操辦,沒時間一個一個辦的。”朱翊鈞回答了這個問題,為了公事,犧牲了私利,這也是給軍兵妻室月糧的理由。
朱常治眨著大大的眼睛說道:“那他們可以不當兵啊,當兵多累啊,爹都要去當兵,叔叔說爹是…爹是…”
“叔叔說爹是什么?”朱翊鈞好奇的問道,朱常治口中的叔叔,就是潞王朱翊镠,這家伙嘴上沒個把門,什么話都能說出口。
朱常治低聲說道:“說爹是大黑驢,在宮里上了磨,還要去北大營上磨,累的渾身是汗,我跟他吵了一架!”
“誰贏了?”朱翊鈞滿臉笑容,朱翊镠說他是驢這件事,不是一次兩次了,從朱翊镠八歲被皇兄逼著習武,朱翊镠就這么罵了,當然每次都換來了對練,熊廷弼不敢打朱翊镠,朱翊鈞可是真的敢。
親兄弟也是從小打到大的。
“我贏了!我跟叔叔說,他要是再說父親不是,我就告訴父親,他就不敢說了。”朱常治攥緊了小拳頭,用力的揮舞了一下,興奮無比的說道。
學會了狐假虎威朱常治。
朱翊鈞搖頭說道:“爹不是去當兵,爹是去操閱軍馬,辛苦是辛苦了些,但和這軍兵一比,那點辛苦啊,就是九牛一毛。”
“九個牛的一根毛嗎?”朱常治瞪大了眼睛,今天又學了個成語!
小孩子的注意力和松江府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朱常治問了幾句,就指著天邊的云,一邊說像狗,一邊說像龍,今天老天爺給面子,是個大晴天,艷陽高照,地面氤氳著一些霧氣,有些悶熱,知了在扯著嗓子嘶吼,讓人略顯煩躁,海風里還帶著一股海腥味兒。
“皇爺,到了。”馮保低聲奏聞陛下,崇德坊到了。
崇德坊旁邊就是崇義坊,宏源大染坊染匠罷工殺人的地方,宏源大染坊的操戈索薪,當時的人絕不會想到影響會多么的深遠,這拉開了勞資矛盾的大幕,自那之后,操戈索薪雖然沒有再發生,但工坊主們,無論如何都不敢再為所欲為了。
崇德坊今天非常的熱鬧,四處都是張燈結彩,地上都是鞭炮的碎屑,還有孩子在問大人討要煙花爆竹,被拒絕。
“蓬萊黃氏大公子、大將軍弟子黃中興,前來恭賀新婚,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喜樂安順,萬福平安。”馮保唱著號,帶著幾個小黃門,就去上禮去了,蓬萊黃氏是真實存在的,真公子還被朱翊鈞這個假公子給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