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許配的親事,也黃了,本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嫁了人,本來舉案齊眉也和離了。”
“哎。”
秦肇之所以痛苦,就是他當年也曾許過一門親事,家里遭了災,無法成婚,秦肇心一橫就從了軍,在浙江征戰了三年,衣錦回鄉的時候,許配的妻子,都已經抱孩子了,后來受了傷,沒了世俗的欲望,也沒個后人,就認了兩個義子。
戰爭,變數太大了。
“你看這倭女媳婦,看著不可靠,反而最可靠,為何?跑不了啊,這里是上海縣崇義坊,看到坊墻了沒有?哪個倭人能進得來?況且,她們才不傻,跑?倭國戰亂頻頻,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們缺根弦才跑回倭國。”秦肇非常肯定的說道。
世界是物質的,倭國那地方,亂的很,大明是天朝上國,能嫁過來已經是潑天的幸運了,況且還是軍兵,高收入人群,甚至連女兒都能讀女校的待遇,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的好去處。
秦肇說的那個軍兵后生,都是倭女主動的,哪怕做個妾室也愿意那種,大約就是潑天的富貴從天而降,倭女把握住了機會。
“那就是說,咱們大明軍兵家屬,能接受這種外來的媳婦咯?”朱翊鈞笑著問道,從長崎總督府舶來的倭女,良家都會和工匠組織聯誼,內部消化,以前軍兵沒有聯誼,是因為朱翊鈞覺得委屈軍兵,但看軍兵討媳婦這么難,朱翊鈞打算發媳婦。
秦肇嘖嘖稱奇的說道:“能,不過也就這一輩兒了,再往后幾年,恐怕,軍兵就看不上這些外來媳婦了,貴人啊,也不知道咱們天老爺到底怎么想的,軍兵發全餉也就算了,咱大明軍一百七十多年沒全餉過了,不僅全餉,軍兵妻室也發錢,嘖嘖,真的是變了天。”
“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種好事的,這六個娃也就是到歲數了,等本地人反應過來,都該搶女婿咯。”
“這一個月半錢銀子,三個兒子三錢銀子,嘖嘖,一個秀才也就這么點廩米,能不搶嗎?”
朱翊鈞發現發媳婦可以,但也就發幾年,問題其實已經解決了大半,徐邦瑞的建議,走在了前面。
秦肇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貴人你是不知道,現在想入伍,難得很!個頭、體態、視力都得好,差一點都不行,你使銀子都不行,遴選卡的嚴得很,要是不合格,那是要連坐全營的,軍法可不跟你胡鬧!”
“你合格了,使銀子就行了?不行,還得有門路。”
朱翊鈞愣愣的說道:“現在入伍這么難的嗎?”
秦肇一看貴公子的神態,恐怕是聯想到了貪腐上,趕緊說道:“這門路,是至少有兩個軍兵介紹,是硬性規定,退伍的也行,這就是保舉,出了問題要連坐的保舉,如果實在是沒有軍兵擔保,舉人也能保舉,可不是知根知底,誰給你保舉啊?”
“歪瓜裂棗的孬種,我都不會保舉,當了逃兵,我這九品官就當到頭了。”
“現在入伍,十選一都選不上,一個缺二十個人等,這京營水師,強就強在這里,現在營的后生,一個個都比我高一頭了,厲害得很!”
門路不是朱翊鈞想的那種,賄賂來的門路,而是硬性規定的保舉,兩個人做擔保,逃兵、違反軍紀連坐,軍法從來都是這樣,連坐跟吃飯喝水一樣的平常,要不然打起仗來,不可能一條心。
這京營、水師一共就二十萬人,缺一個補一個,一個蘿卜一個坑,坑坑都有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