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他忽然猛的睜開了眼,兩眼通紅。
馮保被嚇了一跳,趕忙說道:“陛下睡了一刻鐘。”
一個大醫官急匆匆的從病房里走了出來,帶著一些喜色說道:“陛下,手術成功了,但還要再在解刳院里住幾天。”
“成功了嗎?”朱翊鈞深吸了口氣,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才愣愣的又問了一遍:“成功了嗎?”
“成功了,但情況還沒完全穩定,最少要過個七八日才行。”醫官趕忙回復道。
“行,朕回去了,照顧好潮兒。”朱翊鈞站了起來,覺得稍微有點頭暈目眩,他繼續留在這里,給大醫官的壓力太大了。
這天,朱翊鈞沒有操閱軍馬,也沒有批閱奏疏,第二天早上,朱翊鈞甚至沒有參加早朝廷議,由張居正主持了廷議,把結果送到了宮里讓皇帝蓋章。
“睡過了,你也不叫朕起來。”朱翊鈞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廷議的決議,他睡過頭了,馮保也沒叫他。
馮保回答道:“皇后千歲交代的,皇后千歲說,這天下都在陛下身上扛著,龍體重要。”
“行,把昨日積壓的奏疏拿來,朕看了之后,今天去北大營操閱軍馬。”朱翊鈞猶豫了下,低聲問道:“潮兒那邊情況如何?”
“大醫官說一切都好。”馮保也沒進病房,大醫官說一切正常。
朱翊鈞再次活躍了起來,奏疏、操閱軍馬都沒落下,但朝臣們顯然感覺到了皇帝有些心不在焉。
七日后,大醫官奏聞朱常潮已經可以見人了,朱翊鈞把最后兩本奏疏看完,帶著皇后和冉淑妃去了解刳院,見到了朱常潮。
朱常潮臉上的蠟黃已經褪去,也有些血色,嘴唇也不再是之前的白色,而是紅色。
“爹,娘。”朱常潮行了禮,看起來還是瘦弱,但精神比以前好太多了。
“兒呀!”冉蕙娘把朱常潮抱在了懷里,她沒有哭,因為已經哭累了,哭的有些麻木了。
她甚至以為是皇帝怕她太悲傷,才把孩子送到了這解刳院,其實孩子早已經走了,都在騙她,讓她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這幾日她夜夜睡不安穩,總是夢到孩子,然后驚醒,甚至有些形容枯槁,現在看這精氣神,她才像是那個病人。
“爹,我能學醫嗎?”朱常潮看著魁梧的父親,半仰著頭說道。
朱翊鈞摸了摸朱常潮的腦袋,笑著說道:“學,沒什么不能學的。”
皇帝把陳實功叫到了一旁,仔細詢問了情況,陳實功詳細解釋了下這次手術的過程,朱翊鈞沒太聽懂,但情況比陳實功預想的要好很多,朱常潮很堅強,求生欲很強,而且不哭不鬧。
解刳院準備的很充足,因為所有送來的倭寇標本,無論好壞,都被割掉了扁桃體,都是陳實功親手割的。
這些倭寇活得很好,陳實功才有底氣,要跟閻王爺搶人。
“陛下,用了三日的阿片,主要是為了鎮痛,前三日疼的厲害,二皇子還小,怕他忍不太住。”陳實功奏聞了用藥的情況。
小孩子會覺得難受,會用力的擤鼻涕,很容易造成出血,所以用了些阿片鎮痛。
朱翊鈞已經看完了手術的用藥,知道用量不大,更不會成癮,大醫官們用藥非常謹慎,他笑著說道:“三日的藥量,沒什么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