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牙實這地圖炮一開,顯得大明皇帝,也很沒有見識,不關他關誰?
“陛下寬宏大量。”李佑恭認為這是寬宏大量,絕非虛言,換個皇帝,黎牙實有一萬個腦袋都不夠砍的,當然,換個皇帝,黎牙實也不會說這些就是了。
階級認同大于族群認同這句話,在這件事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殷正茂挑選官吏的時候,也是用心挑選過的,但這些官吏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或者在長期的統治里,因為身為治人者,改變了自己的認同和立場。
這些官吏選擇了一種更加輕松的方式,和本地的統治階級同流合污,逼反了前去淘金的漢民。
抑制良民,希圖易結,王謙用八個字,客觀的描寫了這些官吏這么做的動機,懶政怠政,教民不好惹,就責罰良民。
可這年頭出海的,哪有真的那么溫順的良民?暴起發難,現在這幫官吏,全都被吊死了。
情況并不嚴重,可是殷宗信還是寫了封請罪疏,說自己新任總督,御下不嚴識人不明,希望陛下責罰。
朱翊鈞斟酌許久,讓殷宗信戴罪立功,把銅章鎮的事兒處理好了,就算是功過相抵了,如果處理不好,必然嚴懲不貸。
之所以讓殷宗信戴罪立功,是因為如果他不帶罪,就得已故的國姓爺戴罪了。
這也是黎牙實死乞白賴,非要留在大明的緣故,大明會追責,每個極端沖突事件,必須有一個人,而且是位高權重的人,擔任這份罪責。
這種追責機制,同樣是政治或者說文明高度成熟的產物。
至少,在萬歷年間的泰西,這種追責機制,并未建立。
這種追責機制,也體現在了最近的京廣馳道大工鼎建上。
比如某某段工程,地基夯土為半尺夯實一次,一共夯實8層,有的地段為了趕工期,省人力等,選擇了一次夯實,四尺厚一次夯下去,就被追責,并且重新修建了一遍。
修城墻的磚,都要刻上工匠名字的年代,這種已經是嚴重偷工減料了。
朱翊鈞抵達黃浦江行宮,收到了關于馬麗昂的死訊。
松江府官員,這半年多的時間,一直在留意相關的消息,通過環球貿易商隊、各地明館回報、各色商船水手口口相傳等消息,確定了這一消息。
馬麗昂死在了巴黎的巴士底獄,而遺骸被大光明教士搶奪送回了里斯本,葡王宣布,讓光明圣女馬麗昂,魂歸光明。
“終究是沒有活下來嗎?”朱翊鈞看著多方印證確定的消息,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他只見過馬麗昂兩次,以這種方式死去,還是讓朱翊鈞心生唏噓。
“亨利四世好膽!”朱翊鈞有些憤怒,馬麗昂可是擴大大明影響力的一個關鍵人物,甚至是面圣過、得到了皇帝特別指點的圣徒,亨利四世居然敢殺了馬麗昂!
大明對于究竟發生了什么,還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馬麗昂死在了巴士底獄,朱翊鈞自然理所當然的認為,得勝者亨利四世秘密處死了馬麗昂。
亨利四世知道,一定大喊冤枉!
他當了國王就想做皇帝,想做凱撒,馬麗昂這么好用的一把利刃,亨利四世也想利用,這些法蘭西貴族們,對他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
亨利四世除了想讓每個法蘭西農民的鍋里都有一只雞之外,他還想廢了五花八門的法蘭西語,大家只講巴黎口音的法蘭西語。
他想做的事情真的很多,大光明教一直在追求的光明,和亨利四世追求的光明,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