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陸有三大王國。”婕希解釋到,“伊特奈爾、賽科瑞德和洛佩斯,上千年來,戰爭一直不斷。各自的關系非常微妙,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觸發對方敏感脆弱的神經,從而導致戰爭。
比如這次的賽雅遇刺一事。
你想想看,如果沒人知道刺殺賽雅的人是瀆神者,會發生什么?“
會發生什么?
羅賓將手托著下巴,順著她給的指引思考著。
“首先,賽科瑞德作為主人,我們的副神官在她們的土地上遇刺,她們必然難辭其咎。”羅賓皺起眉頭,關于這一點他之前已經想了很多。
賽科瑞德作為主人,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這件事情,將作為日后伊特奈爾討價還價的籌碼。
“其次,洛佩斯會進入伊特奈爾的懷疑目標,當做挑起爭端的陰謀發起者。
那么這樣一來,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場戰爭,主動權在我們的手上。
可是任何時候,任何戰爭都不可避免地要消耗雙方彼此。
這就是瀆神者們想看到的,她們幾乎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能間接地為以后的瀆神之路鋪平道路。”
一場提前發生的,沒有硝煙的戰爭。
僅僅只是布局和推動其中的一個棋子。
多么可怕。
羅賓的呼吸仿佛也變得一陣窒息。
手心中也已經捏滿了汗水。
“所以,是我說的這樣嗎?”他抬起頭來看著婕希,就像是一個學生在經歷了一場考試之后向老師尋求正確答案。
“很接近了。聰明的羅賓大人。”婕希禮貌地笑了笑,“但是,其中有兩點,請容我僭越為您指出。
第一,我們看似擁有主動權。實際上卻沒有。“
“為什么?”羅賓脫口而出問到。
這倒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伊特奈爾的副神官遇刺,沒有查明兇手之前,伊特奈爾應該掌握所有的主動權才對。
沒有理由我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支柱,卻依然被動。
婕希眉頭微蹙,“副神官遇難,會被國內的大公以及民眾們叫囂著,推向一個可怕的局面。即使國王陛下要息事寧人,但是這種恥辱會激起每一個伊特奈爾人的不滿情緒。
神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中強大,那是根植在每個人心上的不可觸碰的至高之物,而副神官作為神的代言者,她的死亡,將會被視為所有人的恥辱。
神會的恥辱。
國家的恥辱。
礙于【人心】,國王陛下會不得不發動這次戰爭。“
婕希輕聲嘆了一口氣,在心底默默道——
一如十六年前那樣。
原來如此……
羅賓呆住了,在心底里仔細思考著她所說的話。
所以王權也不是絕對至上的。
是這樣嗎?
還有在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大公們以及民眾的力量……
國王也并不是掌握所有的話語權。
是這樣嗎?
神的力量,是讓所有民眾和軍隊躁動不安,并且可以為之發動戰爭,為之犧牲的。
是這樣嗎?
羅賓眉頭越皺越深。
“第二,同時挑起賽科瑞德和洛佩斯的戰爭,是極其不明智的。我們的國力不足以支持雙線作戰。所以即使是順應民心,也只能謹慎地挑選其中的一個敵人。”婕希嘴角微微抽動一下,露出嘲諷般的笑容,“所以,賽雅的死,又從某種程度上給了我們選擇權。
只不過,我們需要挑選的是,戰爭目標究竟是賽科瑞德還是洛佩斯,哪一個會花費更少的代價,獲得足夠的利益。”
到此羅賓已經明白過來——
當賽雅死在賽科瑞德的土地上時,其實真相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
最后決定真相的,無非是【民心】以及王國的利益。
但是……
還有人是在乎真相的。
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