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洛姆!”
隨著一聲大喊,沙洛姆公爵停下了腳步。
這個聲音對于她來說,無比熟悉。
既親切又遙遠。
雨水沖刷著地面,她披著濕漉漉的紅褐色長發,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在她的身后,站著一身銀甲的國王近衛。
對于這完全浸染在大雨中的黑暗來說,那身銀色鎧甲明亮得有些過分。
哪怕在她的身后披著的鮮艷的紅色披風都黯淡下去,只有身上的銀色閃閃發光。
在那張年輕的臉龐上,有著與沙洛姆相似的五官和表情。
以及那頭紅褐色的長發。
夕巖領未來的大公繼承人,現在的國王近衛先鋒官,沙洛姆大公的長女姬瑪·艾丁頓。
她低著下巴,將手中的手半劍握在身側,冷冷地看著沙洛姆。
在這里,兩個人的目光穿過正在交戰的眾人,碰撞到了一起。
四周的聲音喧囂,在她們的耳中卻充耳不聞。
“姬瑪……”沙洛姆輕聲說著這個名字,可是后面那個音卡在喉嚨里,變成了顫抖。
“為什么?”姬瑪的胸口起伏難定,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那個熟悉無比的人。
沙洛姆愣了一下,張了張口,艱難地發出一聲嘆息。
“姬瑪。對不起。”
“對不起?!”
姬瑪微微一怔,臉上帶著無盡的落寞,眼神復雜地垂下了頭。
“姬瑪,”沙洛姆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孩子,“抱歉沒法把這件事情提前告訴你,因為……”
“因為不相信我嗎?”
姬瑪的眼中帶著一絲憤恨,提著劍穿過眾人一步一個腳印向沙洛姆走去。
雨聲漸大,淹沒了她的腳步聲。
“因為我在你心目中,永遠是一個沒法聽母親話的乖孩子,是一個叛逆和不可靠的孩子,所以,像今天晚上這么重要的,可以影響到整個王國命運,影響到夕巖領未來,影響到艾丁頓家族存亡的事情都不能讓我知道,是這樣嗎?”
姬瑪痛苦地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我在你的心里,就是微不足道的,沒有存在價值的,是這樣嗎?!”
“不,不是這樣的……”沙洛姆急切地搖著頭,“姬瑪,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地緊咬著下唇,鼻息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
“只是什么?”姬瑪上前踏出一步,跟沙洛姆之間的距離不到十步。
她側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嘴角微微顫抖著。
“因為我是國王近衛?你覺得我不會站在你這一邊?”姬瑪難過地看著她,“所以我如果知道了今天晚上要發生的事情,那么整個計劃就會失敗,是這樣嗎?”
沙洛姆低著頭,沒有回答。
雨水打濕了她們的臉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今晚失敗……”姬瑪咬著牙,來到了她的面前,跟沙洛姆之間只有一劍的距離。
“那么整個夕巖領都會毀于一旦,而且……而且……”
姬瑪握劍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胸膛起伏不定。
她吞咽著內心的酸楚,哽咽地說出后面的話——
“我的性命,對于你來說就這么微不足道嗎?”
是啊,不論是誰,都不會認為姬瑪跟今夜的事情沒有半點關系,作為夕巖領的未來大公,她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就是此時此刻,姬瑪的臉龐是冰冷的。
連同她的身體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