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喻家老太太親自進宮找皇后娘娘求了恩典,這樁婚事,過了皇后娘娘的明面,喻凜的母親拗不過,最終定下了,很快就辦好了。
說來可笑,成親至今,已過了三年多,她始終沒有見過夫君的面,喻凜在三年前被陛下一封急昭派去了關外鎮守擊敵,一直未曾回家。
成親那天,方幼眠是與大公雞拜的堂,洞房花燭夜自己掀的蓋頭。
即便方幼眠小時活得不比閨中不諳世事,無憂無慮不為生計犯愁的姑娘,再怎么經事摧打,到底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這場婚事,她一開始心中也有過隱隱的期待。
喻家高門大戶,她嫁進來或許能夠輕松些。
可漸漸,這點期待和歡喜在兇悍婆母的壓迫下,小姑妯娌的刁難中,一點一點消磨掉了,只余下剩下沉默寡言,說不上來疲乏勞累,甚至比不上在蜀地快活。
喻家門閥高,里面的事只多不少。
短短三年,她接管著喻家的中饋伺候公爹婆母,還要和小姑婆母打太極,左右逢源,若是有什么做不到被揪了小辮子又是好一頓編排,她著實太累了。
弟弟妹妹遠在蜀地,除了陪嫁的丫鬟,連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少夫人在想什么”寧媽媽看她好久沒有反應,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可是吹過了涼風,身子不適”寧媽媽很緊張方幼眠。
方幼眠從怔愣當中回神,“沒什么,只是在想賬目的事。”她撒了一個小謊。
寧媽媽起身,“賬目已經送來了,少夫人仔細瞧著日子計算罷,設宴送帖,擺酒席面,家里的陳設擺弄,桌椅板凳,茶水果食,都要看顧,夫人放了話,大公子打了勝賬歸家,必然要辦得體面,不能出差錯,這兩日您忙著事,就不必過去伺候用飯了。”
她嫁進來的時候,崔氏氣得生了一場大病,養好了身子還想著跟她爭手里的管家對牌,后來不知為何也不爭了,總喜歡叫方幼眠做事,過目挑錯處。
“婆母體恤看重,兒媳自然盡力妥善辦好。”方幼眠隱去心中情緒,淡笑道。
她送寧媽媽出去,耐心聽著她囑托,時不時點頭應嗯。
“對了,屋內該添置的,也要添置起來了,大公子的一應用物,別缺了什么。”
方幼眠,“好,煩請媽媽過去時,替孫媳問祖母安康。”寧媽媽每月送了賬目過來都要去給老太太回話的。
看著眼前姑娘精致面龐上展露出的柔和清麗的淺笑,寧媽媽微微晃眼。
方家女什么都不出挑,唯獨樣貌極佳。
“少夫人行事穩妥,老太太很相信,您只管放手去做。”
送走了寧媽媽,方幼眠緩了一會將剩下的茶水吃完,開始看賬目,動筆籌寫府上增添事宜。
待到暮色西垂,抬起酸累的腦袋,把對牌和吩咐好的事宜交托給丫鬟們,揉著后頸舒緩酸累,雯歌進來擺膳。
她一個人吃得緩慢安靜,期間抬眼往外看去,只見到步履匆匆的下人們在臺沿下擺弄花草,踩著木樓梯在廊檐下掛琉璃宮燈,不同以往的安靜,方幼眠適才生出一些實感。
她那位素未謀面的夫君果真是要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