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樓,屹立于橘子洲北邊,統領橘子洲,是橘子洲代表性建筑。
這里因景色優美,吸引郡沙歷代眾多文人雅士登樓觀景,賦詩作對。
冬季大雪紛飛之時,它是欣賞瀟湘八景之一“江天暮雪”奇妙景觀的極佳之地。
所謂的瀟湘八景,即為山市晴嵐、遠浦歸帆、平沙落雁、瀟湘夜雨、煙寺晚鐘、漁村夕照、江天暮雪、洞庭秋月。
“哦”王子昊的否定,讓柳老太太不由得微微一笑,“說說看,我一直難以釋懷一些親人的離去,但我又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能也無法融入有神論這個集體中。”
柳芊芊和柳飄飄屏住呼吸,她們從來沒站在奶奶的角度,替她思考過她的處境。
七十多高齡的奶奶,這一生所失去的,遠遠多余她的所獲。
最不能承受的,大概就是看著一個個親人好友死去。
連她的丈夫,也無法抵擋歲月的殺戮,先她一步離開。
“不需要融入進去。”王子昊說道,“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只要了解清楚死亡的真正含義,有自己的信仰,與有神論者并無區別。”
“自己的信仰”老太太洗耳恭聽。
王子昊說道“任何人的死亡,都分有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沒有心跳和呼吸,醫生宣布死亡,這是身體的死亡,我們通常所說的死亡,普遍就是指這個階段。”
老太太默默點頭。
柳芊芊舒了口氣,她有點擔心男朋友自詡聰明,說出什么謬論,讓奶奶反感。
“第二個階段呢”柳飄飄忍不住問道。
王子昊說道“第二個階段,就是葬禮上,所有人都來祭奠死者,這是社會上的死亡。俗語說的人死賬爛就有這層含義,人生前的社會關系隨著人的離世,一筆勾銷,煙消云散。”
“第三個階段呢”老太太頗感興趣,“我很想聽聽。”
她平時看似很淡然,但發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久。
傍晚的時候,她經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發呆,想起印象里幾十年前的老家和親人。
那時候,老家很原始,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村里只有幾戶人家有收音機,一兩戶人家有黑白電視機。
玩伴們跟她差不多一個年紀,每天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叔叔伯伯,伯母嬸嬸,正值壯年,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身子也都還很硬朗。
仿佛眨眼間,他們便灰飛煙滅,甚至一些幼時的同伴,也早就化為一抔黃土。
晚上,老太太時常半夜醒來,坐客廳里回想過去半生。
幾個孩子小時候的懵懂無知,調皮可愛,活潑俏皮,歷歷在目,甚至他們剛出生時的啼哭,也猶在昨日。
每天哭著找媽媽,離不開自己的孩子,現在一年都難得來見她幾次了。
不被需要,是孤獨的根源。
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毫無意義。
無法與死去的親人好友相聚,也不被活著的后人需要。
“第三個階段,是指當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還記得死者的人,也去世的時候,那就宣告著這個人徹底死亡了。”王子昊說道。
柳老太太眼底深處的黯然,被點亮了一般“說得很有道理,我一直放不下他們的死亡,原來是因為,他們還沒真正死去。”
柳芊芊松出最后一口氣。
這碗雞湯,她干了。
柳飄飄撇嘴,妖言惑眾,本宮不吃這一套。
本宮不在走廊上待著了,回樓找吃的去。
五樓是觀景臺,廳里有不少水果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