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屋中,圍繞著這個老房子,曾有光將自己的成長娓娓道來。
他寥寥數筆勾劃出祖母、母親、妻子與自己的點滴交往,亦寫了家族變遷、物是人非的寂寥無奈。
既有濃厚的真情,又有對世事無常的慨嘆,讓人讀之淚目。
楊黎姿等老頭老太太第一次讀這篇手稿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情難自已。
時間跨度六年,老曾還不愿意定稿,總說缺少點什么。
王子昊過來后,看完也沒表示過要幫忙潤色。
眾人以為,他確實無法給本就完美無瑕的這篇抒情散文錦上添花。
有些失望的同時,大家也覺得很正常。
僅僅七八百個字,老曾打磨了整整六年。
凡夫俗子打磨六年,才子文人來了都不容易有機可乘,除非這個凡夫俗子是文盲。
老曾本就是才子文人,誰還敢說有機可乘
老郭那幫人就束手無策,無從下手。
聽到王子昊說要修稿,眾人一臉喜色,尤其是老曾。
云母山字畫有了,百年老屋再圓滿,此生無憾。
就是不知道日出東方會怎么給自己的稿子潤色,老曾對曾志國說道“志國,拿筆”
曾志國對老爺子的文章不感冒,只覺得言過其實,看似不煽情,其實處處煽情。
網文要是這么寫,作者早就餓死。
家門前的一條臭水溝,在文人的筆下,都能寫出它很難過的感覺。
但老爺子的話,曾志國當然不能不聽,連忙去老爺子的書房里找筆。
筆拿來后,老家伙們團團圍住王子昊,一個個翹首以盼。
老家伙們在里層,曾志國等人都沒位置,只能在外面伸長脖子。
可惜脖子再長也沒用,老家伙們的身高都不矮啊。
龍生龍鳳生鳳,他們身高不矮,祖輩們自然也不會太矮,至少他們的脖子還不夠長,看不到里面。
隨后,老家伙們看到王子昊在百年老屋結尾處落筆。
妙筆生花,筆落驚風雨一般,二十一個字緩緩浮現,老家伙們目光呆滯。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短短的二十一個字,卻如重錘一般,擊中眾老家伙內心最柔軟的那處地方。
什么叫一眼萬年,老家伙們就在經歷著。
此后,這二十一個字,永生難忘。
亭亭如蓋的枇杷樹,是依然繁華的人間,但正是這繁華的人間,襯得老曾已逝去的發妻顯得尤為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