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頭不是因為朱瞻基的話說錯了,只是認為一派胡言有點說的太狠了。
“在孤看來,經濟就是對財貨的管理,是對百姓生產、使用、處理、分配一切財貨過程的總稱。從小的方面說可以指一個百姓家里的家務管理,大的方面指一個國家的總體稅賦,消耗的概括。
在這過程中,皇室,官員,百姓的生產、儲蓄、交換、分配的各項活動都包括在里面。生產是這一過程的基礎,分配是這一過程的結束。
我大明雖然只統管大明一地,但是如果我們掌握了其他國家的經濟命脈,那就等于我大明的經濟力量也衍伸到了其他國家。”
這個時候,最激動的是負責會議記錄的黃淵,他棄文從武,但是對打仗沒有興趣。他從軍只是想讓家族力量增強,有更強的抵御風險的能力。
從他到了海軍總部以后,主要負責的就是后勤工作,對各種物資的供應,調配,在別人看來是繁瑣無比的事務,但是對他來說,卻樂在其中。
而他也是對朱瞻基說的這方面內容感觸最深的人,恨不得會后就跟朱瞻基就這方面的話題進行深入的探討。
“第四,是文化力量的展現。這一點是所有人都疏忽了,但卻絕不該疏忽的一點。
以我大明此前的四下西洋為例,滇國公勞苦功高,與三十九國進行了密切往來,讓他們拜我大明為宗主國,朝貢大明。
但是滇國公卻疏忽了文化的重要性,以至于十幾年來,這些國家只是名義臣服,對我大明依舊離心離德。
既然為我大明屬國,當以說我大明話,寫我大明字,守我大明禮為榮。但是在南洋一帶,卻是綠教昌盛,百姓只知學大食文字,守大食禮,視我大明儒家學說為異端。
如此離心離德,有好處的時候他們就靠過來,沒好處的時候,恐怕就要視我大明為洪水猛獸。若人人都與我大明百姓一樣,說大明話,寫大明字,守大明禮,百年以后,南洋那些小國才真正成為我大明的屬國。”
鄭和有些汗顏,看朱瞻基的話告一段落,他忙抱拳說道:“老臣惶恐……”
朱瞻基寬和地安慰道:“孤并不是怪罪滇國公,其實孤對滇國公所為依舊心懷敬意。否則也不會任你為東征副帥,海軍總監,現在又擢升為滇國公了。”
這一點的確是讓無數人都羨慕不已的,一個宦官,能得到皇室的重用,已經是僥幸了。但是鄭和不僅得朱棣重用,現在又受朱瞻基重用,這可是整個歷史上都少見的榮寵。
以一個宦官封公,在他之前只有三人,還都是毀譽參半之人,只有他真正沒有一點惡譽。
話鋒一轉,朱瞻基又回到了海權的內容上。“說一千道一萬,想要發展海權,就必須要有超卓的基礎與實力,沒有強大的武力,根本無法實現。而且海權的體現,也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和小心翼翼的考量,要講究策略和方法。”
“定海公,關于這方面,可有何指教?”
朱真身為海軍第二艦隊總督,此次下西洋的海軍總兵大臣,發展海權,當然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而他之前也隨鄭和三下西洋,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對世界的清晰認識。
聽了朱瞻基的話,他站起身說道:“如今我大明船堅炮利,已經徹底改變了海戰的模式。但是經過在忽魯謨斯的海戰,臣也有些新的考量。”
“講!”
“我大明海船已經是世界第一等海船,但是只有硬帆,已經不能滿足航行需求。以前我大明海船僅僅在赤道以北航行,只是偶爾去一下赤道以南的滿者伯夷,但是這次到南洲,以及來西洲,可以看到,硬帆在逆風條件下,比不上大食人的軟帆。一趟南洲,就耗費艦隊半年時間,來西洲,半年時間我們都還沒有抵達目的地,所以船帆的改進,刻不容緩。”
坐在高臺龍椅上的朱瞻基坐直了身體,靠著扶手,俯視著臺下的朱真道:“欲先攻其事,必先利其器,此乃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