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一人一家,與你父相依為命,都能讓他輕松地離開家。如今有你父母,有你嫂子,致同他們作伴,我又怎會阻攔于你。
好男兒志在四方,為家族延續發展,自當披荊斬棘。豈有貪戀安逸,留在家中,跟一幫女眷消磨時日的道理!”
楊道像小時候一樣,將下巴墊在祖母的膝蓋上,輕聲說道:“孫兒并不貪戀富貴,安逸,只是舍不得祖母。”
侯氏今年已經七十四,這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人瑞。
不過因為年輕時候經歷的風雨多,卻也沒有受過什么罪,到現在依舊身體,精神都很好。
摸著楊道的臉,她卻忍不住情動了起來,紅了眼眶。“道兒且安心去吧,阿嬤還撐得住,在京城等你回來。”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誰也不敢保證楊道這次出門,還能回來見到祖母。
楊道不是無情之人,這生離死別乃人間大悲,縱使他躊躇萬千,這一刻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快收起你的金豆子,阿嬤年紀大了,眼窩子淺,你一個大男人,不可做小兒女狀。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跟解家說。”
旁邊的楊母雖然舍不得這個兒子出門三年,剛回來三月,就又要出門,但還是擦了擦眼睛說:“我去給你備下四色禮,你去解家聽聽他們的意見。”
不一會兒,楊母就用一個竹籃提著兩包點心,一包茶,一包糖,還有一包紅紙包起來的肉條,將竹籃遞到了楊道的手中。
解家與楊家就在一條街上,距離并不遠,楊道提著竹籃,敲響了解家的大門。
他是解家的姑爺,雖然還沒有成親,但是也不算外人了。
門房笑著把他迎進了房內,說道:“老爺還在國子監沒有在家,不過大公子在家苦讀。”
楊道將竹籃遞給了他笑道:“我就是來尋舅兄,些許薄禮,請轉交給伯母。”
門房笑瞇瞇地提著籃子人一個小丫鬟送到后宅,也不去管楊道,楊道直接來到東廂房的門口,敲了敲敞開的門。
解禎期蹲在地上,正在整理一疊文稿,看見誰楊道,眉開眼笑道:“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唉……不用你幫忙,這些文稿只有我自己才能分清楚,你幫忙也只是越幫越忙。隨便坐,菩提,去提一個熱水壺來。”
楊道直起了身子,想著解禎期長揖到底,輕聲說道:“道今日是想跟禎期兄請罪……”
小丫鬟提著籃子來到了后宅,將東西交給了歐陽婉。
歐陽婉看著這些東西,忍不住笑道:“就隔了幾個院子,來就來了,偏偏還有這么多虛禮。馮嫂,你去看看大小姐在干什么……”
一脫離歐陽婉的視線,小丫頭就快速地跑了起來,來到了兩個小姐住的院子,她就看到了大小姐正在已經長滿了槐花的樹下教二小姐練字。
“大小姐,姑爺來了……”
小妹解禎瑜如同大赦般地舒了一口氣,嬉皮笑臉道:“姐姐不去前院看看那個黑炭頭嗎?”
解禎芳位置大羞,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去看他也是天經地義,你這兩百個大字,別想賴下來。”
解禎瑜撒嬌道:“姐姐……”
這一聲千轉百回,讓人聽的肝顫,幾個丫頭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馮嫂這個時候也進了院子,笑著說道:“大小姐,你去前院看看。這不晌不夜的,楊千總這個時候過來,怕不是有事。”
雖然有些害羞,但是能見到楊道的喜悅還是讓她點了點頭,輕移腳步,向著前院走去,不去管妹妹和小丫頭們的笑話。
東廂房內,解禎期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住,蹲在地上仰著頭有些發傻。
他這些時日天天讀書讀的腦袋有些傻了,一時之間沒有從書里面走出來。但是他是個很聰明的人的人,很快就意識到了今日楊道是有事相商。
對于楊道的人品,他還是比較信任的,不會做出什么有傷風化的事。而他對自己的妹妹也相當滿意,應該沒有悔婚的意思。
那么今日先道歉,是為了什么?
他很快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楊道的手臂說道:“正路,你這突如其來的,究竟發生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