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他們的處置,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朱瞻基定調,那就是抄沒家產,發配境外。
因為這是一開始朱瞻基就已經表現出態度的,所以這些官員們一切審判,都是根據這個基調在來。
他們不是要找出這些商人犯的過錯有多大,而是要讓審判的過程,符合朱瞻基當初的話。
這也是所有官員們,給這位監國太孫的面子。
朱瞻基當初盛怒之下,說出了要把這些跟朝廷作對的糧商們都發配塞外和南洋,他們自然不會讓朱瞻基的話掉在地上。
對于這樣的結果,大部分人都是滿意的。但是,對孔家來說,絕對不滿意。
六大糧商,他們一家就占了兩家,孔家幾百年來都是山東的大地主。這些年,更是將家族控制的土地,擴充到萬頃。
他們家族也有兩個分支在負責糧食的售賣,一個負責北方,一個負責南方。
但是現在,兩個分支的一百多人不僅被抄沒了家產,孔家的店鋪也都被查封,現在全部都還要發配北海。
這個處置在文官們看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但是在他們看來,這是趕盡殺絕。
三月二十八日,是判決下來的前一天,官員們就是卡在朱棣出海的時間,在他離開之后,才拿出了結果。
但是朱棣三月二十六走,你三月二十七拿出審判結果,也就太顯眼了,所以他們推到了三月二十九,只要在四月一日大朝會之前,拿出審判結果就好了。
孔樂南有著刑部和大理寺的關系,提前一日就知道了這個結果,這讓他如喪考妣。
孔家如今是屋漏偏遇連陰雨,兩家糧鋪的查抄,數十萬石糧食被罰沒就已經讓他們大傷元氣,現在連族人都保不下來,這怎么行。
當天下午,他就又坐上了馬車,匆忙出城,前往溫泉別院。
溫泉別院距離京城也就六十里地,如今修了水泥路,馬車一個時辰就能直接抵達,比騎馬也不慢多少。
抵達別院還不到申時,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將馬車停在別院外的一處空地,卻遭到了衛兵的驅逐。“來者何人,車駕嚴禁入內。”
馬夫在外面喊了一聲老爺,孔樂南撩開了窗簾,看到了外面的衛兵比往日多了不少。
他打開馬車的門,下來后長揖說道:“國子監五經博士孔氏樂南欲拜見太子殿下……”
當頭的把總看了他一眼,說道:“奉陛下命,府軍前衛保護殿下安全,嚴禁外人騷擾。”
孔樂南驚訝道:“前些時日我還曾來拜見殿下,為何如今卻不行了?”
對方嚴肅說道:“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因為監管不嚴,已經有十六個護衛挨了軍棍,我可不想成為第十七個。請回吧,太子殿下不見外客。”
孔樂南如今的指望就在朱高熾的身上,又如何肯走。但是出門的匆忙,他沒有攜帶銀兩,只能將壓儒袍下擺的玉闕摘了下來,雙手奉上。“請這位把總行個方便,我乃衍圣公族人,非奸邪之輩。”
對方卻不肯收,開口說道:“不要害我,將軍有令,不得不從。”
見對方態度堅決,孔樂南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他只能又拜道:“還勞請通傳一聲,殿下知道是我,應該會見我的。”
對方嗤笑道:“太子殿下在別院養病,是陛下的命令。殿下不能被外客驚擾,也是陛下的命令。除非陛下手書,任何人不得出入,更別說通傳消息了。”
跟一個小小的把總,孔樂南自視甚高,不想跟他計較。“請問府軍前衛衙門何在?李指揮使可在衙門內?”
“沿著這條路回轉一個路口,然后向南,我們的衙門就在別院的東側。不過,你也不要白下功夫,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也不敢通融。”
孔樂南不失風度地長揖下去,卻懶得再跟一個小兵計較。他不知道孔府的底蘊,跟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是指揮使李彬不會不知道。
坐上了馬車,孔樂南的心變的陰郁了許多。他原本以為太子殿下是真的養傷,但是現在看來,就是被軟禁了啊!
他還想指望太子殿下來就孔家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太子殿下是自顧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