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珠看到焚梅,只下意識便想離開營地。
這幾日一想到焚梅聯合著納達欺騙自己,還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她便說不清是個什么滋味。
要說很恨,那似乎也不至于。畢竟她從來也沒有被于瑟照顧過一天,母女之情要說有多濃烈,那定然也是騙人的。
可若讓她就此放下,那似乎也不可能,那種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最愛的人背叛的感覺還是會如心口的一根硬刺,只不時出來扎一下人。
故而看到焚梅居然在馬車外,她便下意識想再去林中采一些野果。
而在她轉身之際,身后卻突然傳來一陣抑制不住的咳嗽聲。
那聲音十分隱忍且克制,但即使如此卻還是壓不住這其中的苦痛。
措珠也是在此時方才想起這焚梅還中著牽機之毒。
如今算一算日子,離著毒發竟也沒幾日了。
想到這一層,她只能返身走了回去,靠近車轅時,焚梅的口中果然吐出了烏黑的血塊。雖然他極力隱忍,只似是不想讓措珠發現自己的異常。
但不想的也還是被措珠看到了。
他想牽動個笑容安撫措珠不必在意,但話沒出口,喉間一陣腥甜,他便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而且他一時如萬蟻嗜咬,一時如五臟被人伸手翻攪。
大股鮮血吐出,他的青筋也因這巨痛而根根繃起。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
措珠只能暗恨自己的束手無策,雖然她也是巫醫,但她從來沒有研究過牽機,如今這牽機的毒竟是完全研制不出來,她也只能倒出些止痛的藥丸塞入焚梅的唇中。
但即使如此這些藥似乎也壓制不住焚梅牽機發作的速度。
若是月底焚梅不服下解藥,那再過幾日,這或許便是焚梅的死日了。
措珠雖然恨著焚梅與納達狼狽為奸,可她卻也忘不了焚梅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那種好。
故而對于焚梅的情緒,她的情緒一直都是十分復雜的。
不過不管是愛也好,恨也罷,她從來都沒想過焚梅會因此死去。
而眼見著京城越來越近。
同時看著遲遲不歸的葉維雋,她突然便產生了一個想法。
在這之前納達或許是想讓自己死的,但如今她手握著黑鷹會的臟證,若是她拿于瑟留下的臟證直接與納達交易呢如此一來能不能換回焚梅的命呢。
想到此處,措珠只覺得心中有諸多念頭蠢蠢欲動。
她看了一眼看不清的來路,與迷霧重重的去路,終于還是選擇了自己所以為的道路。
焚梅也似是有所覺察,他只伸手試圖拉住措珠的衣角,試圖叫她不要做出錯誤的決定,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沒法阻止措珠的任何決定。
措珠只將自己母親留給自己的證據,包在了焚梅手中。
隨后她又給他留了幾瓶藥,之后她只直接解了馬車上的一匹馬的韁繩,隨后她翻身上馬朝著上京策馬而去。
趕了連夜的夜路,天光熹微之時,上京城西的城門也在此時緩緩打開了大門,早在城門口等候,提著各種瓜果時鮮之類的小玩意兒的農民們只立刻便挑著籮筐入城。
措珠見狀便也連忙跟著混水摸魚入城。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是嫌疑犯,她在入城前還是在地上抓了一把塵土抹臟了臉容,之后她只貼著一名挑著板栗的農夫緩緩入了城。
到底是上京,天光雖仍是熹微,不遠處的街坊里卻有炊煙裊裊。各種商業街區里更是已經有不少的早餐鋪子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