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癱在地上,仿佛已是路邊的死人,街旁的爛肉。不過片刻夏日地蠅蟲便蜂擁而上叮上了他皮肉之間地各處傷口。
看到這景象,便是門口的小廝也不禁皺眉露出一副嫌棄地神色。
有小廝忍不住尋來了木棍,隨后他便只用那隨身地木棍輕輕捅了捅那趴在地上地男人。
無論那小廝如何捅他,那男人也只是趴在地上無動于衷。
而就在眾人正不知這瘦骨嶙峋的男人是不是死了的時候,原本在內院的管事卻不知從何時突然出現,他只是指揮著自己身邊的小廝朝著那男人的方向潑了一桶正冒著熱氣的熱水。
那滾燙的熱水燙在男人的身上只也終于讓男人發出了一聲慘叫。
那滾燙的熱氣更是從那男人的身上蒸騰而起,看到這場景,門外的百姓們卻只都嚇得退避三舍,沒有人敢在朱家的門前指責這慘無人道的一幕。
人們在這里仿佛已經是失聲的啞巴一般。
最愛看熱鬧的人也避之不及,畢竟這熱鬧也分興看不興看,而顯然這男人的熱鬧便屬于不興看的那一撥。
人們只都似是生怕自己落得與男人一般下場,故而別說指指點點了,很多人在這樣的場景下甚至只直接跑遠了。
隨著那潑水惹得男人發出了慘叫之后,隨后那剛才將熱水潑在男人身上的小廝便也立刻走到管家身邊道了一句「他沒死」
管家只是倨傲的點了點頭,隨后他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被熱水燙得發抖的男人,他輕聲道了一句「帶進去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很快一群人便將那男人給拖進了朱府的大門之內。
也是隨著男人的被帶入,那朱府厚重的大門便也被重重合上了。
看到這情形,有人也不禁搖頭嘆息,嘆息著這樣一個青年多半又要隕落在朱府的那個修羅場里了。
而青年對于自己的命運其實已經沒有了任何指望,或者說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求生的欲念。
除了巨大的痛楚刺激,他大多數時候只像是一個睜眼等死的囚徒,人們拖著他前行,所經之處惡臭陣陣,這氣味熏得屋子里的太太們只都個個皺起了眉頭,掩起了口鼻。
然而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有多愛整潔。
縱然是被貶到這冷寒干燥之地,他也仍舊偏愛沐浴,人家這里的人,除了當地的貴族,大多數都是三個月洗澡,甚至有的人這一輩子就洗兩個澡,一個是出生之后用水潔凈身上的粘液,一個是死了以后用水潔凈身上的污濁。
可他別說是三個月不洗澡了,便是讓他半個月不洗身那也是極為難以做到的。
不過這里的水資源又確實匱乏,所以他便只是每日用一線噴水凈身,每半個月沐浴一次。
可即使如此他卻仍是每日覺得自己身上不潔凈,所以在這不久之后他便又每日在自己身上熏香。
那時在這一幫子云洲漢子里,他只顯得格外的干凈整潔,儒雅文秀。
誰能想到這一個月前還干凈整潔的儒士如今只居然會成為這般模樣。
他此時也不免自嘲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