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宥也沒在意,只嘀咕了一句“看來病得不輕。”
盒子世界,范雎也有些詫異,周浩似乎有什么不一樣。
但他能看到周浩的機會實在太少,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從周浩的母親二婚搬走后,他們真正見面的時間十分有限。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范雎依舊一無所獲,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周宥洗澡的時候,畢竟周宥還沒有變態到連浴室都安上監控,但周宥的洗澡時間不固定,他這僅有的三分鐘未必能剛好遇到。
范雎準備好行囊,再次上路。
比起一開始時的迷茫,范雎對現在的處境適應得多。
路邊被盜匪搶劫哭泣的商人,流離失所的百姓,他也能像旁人一樣跑過去看看熱鬧,刀劍無眼死于路旁無人理會的俠客,他若有空也會挖個土坑掩埋。
他現在對挖坑特別熟悉,估計這個世界不熟悉挖掘的人很少。
還有兵荒馬亂的士兵,以及各種各樣白霜感染者的奇聞軼事。
麥穗和墓碑,豐饒與死亡,隨處可見,泥濘小路,鄉間說著三晉雅語的百姓,這一趟旅途,終生難忘。
走出河套平原后,愈發靠近邯鄲,那些麥田里,一個個散發腐臭的稻草人,“驅趕”著天空的飛鳥。
若是靠得近了就會發現這些稻草人有些獨特,腐臭就像發朽的皮肉,再靠近一些,會發現,的確是一些人皮。
整個稻草人,都是披著人皮的,皮囊之下塞滿了麥桿。
倒不是什么封建的儀式,而是這些人死前,自己將自己塞成了這樣的稻草人,掛在麥田之中,守衛他們一輩子賴以生存的耕地。
這樣詭異的死者,都是被白霜感染后的離奇死法。
范雎拿出紙筆,將這種死法記錄了下來,他真的在寫一本死因百科書。
這個世界的信息的傳播條件有限,關于白霜感染的研究更多的是局部的認知和一些共識,并沒有籠統的答案,希望他的記錄能夠更靠近真相,白霜是什么,總得有一個答案。
當然,作為一個學者,揭露歷史的疑問,本也是他的職責。
很多時候,那些勇于探索的學者,早已經忘記了,他們本該肩負的使命和方向。
這一段路,讓范雎也肯定了一件事,上一次那個老郎中關于白霜感染者的診斷并沒有錯。
他聽說的,見到的,白霜感染者們初期的癥狀都和感冒癥狀一模一樣。
發熱發燙,心悶心慌,然后伴隨的便是一些詭異的行為。
說詭異的行為也并非無跡可尋,比如那些稻草人,他們一生都在操勞耕地擔心產出,所以他們被白霜感染后,內心最深處的渴望被激活,于是他們挖空自己的肚皮填上稻草,變成了麥田的守衛者。
又比如范雎見到的那個挖心而食的白霜感染者,他估計長時間伴隨著饑餓。
又比如那個殺父殺母殺妻殺子之人,若深入打探,必定會尋找到在他未感染前,家庭就十分的不和睦。
所以,白霜感染者一切詭異的行為,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是內心最深的黑暗或者情感,被無限放大的結果,因為白霜感染的原因,他們再無法壓抑這些情感,而變得無法控制,從而擺脫了道德倫理的枷鎖,滋生一些難以想象的詭異行為。
這時候他們需要一種高于這樣的精神刺激來將他們從這樣的狀態解救出來,也是治愈白霜感染者目前唯一的方法。
但這個世界吧,對白霜感染者充滿了恐懼,他們被冷漠以待,他們病了但卻沒有治愈的方法,所以他們內心的恐懼和無助讓他們對這病毫無抵抗能力。
結果就是,他們開始攻擊自己,攻擊同類,變得喪心病狂,變得暴戾變態,異于常人。